诗经通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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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叙

《诗经》为我国自古必读之书。孔子云:“不学《诗》无以言。”《论语》《孟子》每引《诗》句,《诗》在当时受普遍重视,于是可见。后世读者益多,用之益广,引用其义,采择其辞藻者,布在群籍;其流风遗韵之所及,若诗赋古文骈俪词曲,莫不因依。《诗》三百篇乃成为后世语言辞汇一主要之源。复以其内容广泛,亦足为考据古代事物之根据。故《诗》之为书,不独为古人所必读,亦为今人所必读。

然《诗经》之文字甚古,篇首初无标题,义旨难明,字义艰奥。于是乃有传笺注疏,以为之释。惟诗义之传,各立门户,传世愈久,异说愈多。三家诗亡,由汉末迄唐宋之间,多宗毛郑。而欧阳修《毛诗本义》出,疑者寖多,新义间作。朱熹作《诗经集传》,尽废《诗序》,别标新旨。自兹以降说诗者或推崇朱传,蕃衍其说;或尊重毛传,扩而张之;或自立为说,独树新帜;聚讼纷纭,争论无已。然不论其为旧说,抑为新义,愈演愈繁而愈纷紊。且复加以考据,及训诂声韵名物之探讨。于是说《诗》之书,或过于繁富;或过于专精;或择句寻字,别作释言;或略抒己见,随笔议论。其中虽各有精到之处,而初学者徒见其浩繁纷歧,无从寻绎。至于字句之间,又多一字已释而略一句,一句已释而略一章。初学者往往知其一字而不能解其一句,知其一句而不能贯串全章。朱子《集传》颇能兼顾,但如《周南·南有樛木》,其解“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则云:“后妃能逮下而无嫉妒之心,故众妾乐其德而称愿之曰:‘南有樛木,则葛藟累之矣;乐只君子,则福履绥之矣。’”其于樛木葛藟与君子福履,未作贯串阐释,而径以为不需解说。读者难明,宁无疑惑?类此极多,不胜枚举。盖古人之于传注,或以为学者早有根柢,不必多所辞费;或自炫其学,旁征博引。而时至今日,学科滋繁,读者兼顾乏力,甚望求之简明,得其肯要。若探赜钩玄,穷理究竟,为专家学者之事,非人人之所必为。爰杂采古今诸家之说,间以愚者一得,字注句解,贯串全章,单义简释,力求明快,草为此帙,以供初学及自修者之资。并在诗篇注释之前,先为绪论,将读诗应有之常识,作为略说。意在使读者有此一书,对《诗经》本文,有一平易单纯之了解;对有关《诗经》之问题,有一简明之认识。

至于《诗经》一书,可资深入研究之处甚多:训诂、声韵、人物、地理、历史、风俗、生活、宫室、服饰、草木鸟兽虫鱼种种有关历史文化者,围范至广,自有古今诗学专家,各为专书,刻意探讨。而本书则但求简洁,避免繁巨,不多揽取。学者如欲作专攻,则当另检他书。

静芝不揣愚陋,释此古籍,自度于二千年来说《诗》之疑案,固不足以定其说而息喙。惟愿出此一书,供大雅君子匡正纠谬,庶几来日有完美之笺注出焉。

1968年王静芝大安叙于辅仁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