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法逃脱恐惧循环
我叫张玲，是一名大二的学生。在大学的校园生活里，与我同寝室的三位女生，是我如同亲人般的存在，我们之间的情谊深厚无比，用“情同姐妹”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清明假期，我怀着对先人的思念回到家乡扫墓。或许是因为旅途的奔波劳累，又或许是在扫墓时沾染了些许寒湿之气，回到家的当晚，我便发起了高烧。
那高烧来势汹汹，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将我整个人席卷其中，体温一路飙升，浑身滚烫得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我尝试了各种方法，可高烧却一直持续到我回学校都不见丝毫好转的迹象。
无奈之下，我只能向学校请假，拖着虚弱无力的身体前往医务室挂吊瓶。
医务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我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透明的药水一滴一滴地顺着输液管流入我的血管。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药效开始发作了，我只觉得一阵困意如潮水般袭来，眼皮变得无比沉重，渐渐地昏睡了过去。然而，发着高烧的睡眠注定是不踏实的，我很快便陷入了一场噩梦之中。
梦里，夜色如墨，深沉而寂静，只有路旁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孤独地照亮着空荡荡的街道。
“小玲快走啊！寝室楼都要落锁了。”
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我艰难地抬起头，努力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去，只见是我们寝室的于淼。
还不等我大脑做出反应，我的嘴巴就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操控着，自动回应道：“来了来了，你别跑那么快，累死了。”
与此同时，我的双脚也不受控制地朝着前方迈去。
就在这时，一道强烈而刺眼的光芒如闪电般突然闪过，那光芒太过耀眼，我下意识地紧紧闭上眼睛。
紧接着，耳边便清晰地传来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那声音仿佛是恶魔的咆哮，划破了寂静的夜空。随后，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等我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时，眼前的景象让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起来。只见于淼瞪大了双眼，直直地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那刺目的鲜血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我惊恐地用力闭上眼睛，试图逃避这可怕的一幕。
片刻之后，我又猛地睁开眼睛，一张秀美的脸庞出现在我的眼前。“是于淼。”
于淼脸上带着微笑，轻声问我：“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我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那极度的恐惧中缓过神来，原来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我暗自庆幸着，幸好这不是真的。
第二天，仿佛是命运的眷顾，我的病奇迹般地好了起来。之后的一周，日子过得平淡无奇，就像平静的湖面，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直到周日，我和于淼像往常一样从图书馆出来，此时已经十点半了。
“好饿啊，脑力运动果然比体力运动更容易让人感到饥饿，陪我去买点好吃的吧。”
我微微犹豫了一下，说道：“有点晚了吧？”然而，于淼根本不给我思考的时间，她一把拉过我的手，朝着校内唯一的大型超市飞奔而去。
“别犹豫了，再犹豫下去就真的晚了。”
于淼的体力向来很好，当我们跑到超市的时候，我已经气喘吁吁，感觉两大腿发软，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而于淼却依旧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样，她兴致勃勃地推着购物车，在超市的货架间穿梭，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停地将各种零食往购物车里塞。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在她后面，看着她那疯狂的举动，忍不住开口阻止道：“差不多得了啊！你最近身材越来越健壮了。”
于淼听到我的话，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她转过头，一脸怨念地看着我，然后极不情愿地把零食放回了原位，推着车子去结账。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距离寝室楼落锁只剩下五分钟了。好在我们的寝室距离超市并不远，只有一条水泥路相通。
于淼手里提着沉甸甸的袋子，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着，一边走还一边不时地回头看着我，嘴里催促道：“小玲，快点走啊！寝室楼都要落锁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整个人愣住了，一种强烈的似曾相识感涌上心头，总觉得好像有人曾经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就在这时，水泥路拐角处的一辆面包车忽然打开了大灯，那车灯的光芒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我的眼睛，太过刺眼。我反射性地偏头闭眼，而就在这个动作的同时，我的心脏猛地一阵狂跳，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我想也不想，大声地喊道：“于淼，快跑！”
然而，回应我的只有那刺耳的刹车声，以及“砰”的一声闷响。
我愣愣地转过头看去，只见于淼倒在血泊之中，她的双眼圆睁，残留着惊恐的神色，直直地注视着我。
“这个场景，这个场景居然跟我之前做的噩梦重叠了，为什么会这样？是巧合吧，一定是巧合。”
我在心里不停地安慰着自己，试图让自己相信这只是一个偶然。直到周围赶来的人不小心撞到了我，我才彻底从那不可思议的巧合中回过神来。
我急促地呼吸着，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拿起手机，慌乱地按下几个数字，然后语无伦次地对着电话说道：“有人需要急救……”电话挂断的瞬间，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
“嗬……”我猛地睁开双眼，直直地坐了起来，眼前全都是于淼倒在血泊中的画面，那惊恐的双眼仿佛在质问我。
“她会出车祸，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不，我以为那只是梦，只是梦啊！我，我不知道会变成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身体不由自主地弹了一下，惊恐地朝着门口看去。
“你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定睛一看，说话的是我和于淼的室友，留着可爱娃娃头的齐彤和有着利落短发的晨曦。
“好了，我们都知道这是一场意外。”
晨曦缓缓地走到床边，轻轻地抱着我，温柔地安慰道：“忘了那天晚上的事吧，这不是你的错。”
在晨曦的安慰下，我那颗狂跳不已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问道：“于淼？她怎么样了？”
话一出口，病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般，变得十分安静。我用力挣开晨曦的怀抱，一眼便看到了她们两人脸上那哀伤的表情，我心中最恐惧的结果还是成真了。
“于淼死了，怎么会这样？”
我紧紧地抱着脑袋，双手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心中充满了自责、懊恼和悔恨。
我不停地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把那个梦告诉于淼？就算当时只是当做一个笑话一样说出来，于淼说不定也会下意识地多一份警觉。可是，为什么我没有说？为什么？
晨曦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你别这样，我们都不怪你，是那个司机酒驾，跟你没关系。”
我蜷缩在床角，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一样，不停地嘟囔着道歉的话。站在床边的齐彤看到我这副模样，忍不住被吓哭了。
“小玲，求求你，别这样，我已经失去一个朋友了，我不想再失去第二个。”
听到齐彤的话，我浑身一颤，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晨曦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你还发着烧呢，别太激动。躺好再睡一会儿吧。”
我听话地缩进被子里，哭得几乎上不来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在极度的疲惫中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然而，这一次，我又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境之中。
梦里，四周都是水，那水无边无际，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水的世界。我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水里，又好像存在于另一个虚幻的空间，静静地看着那波涛不惊的水面。
突然，画面猛地一变，平静的水面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一个人影在水中快速地向我游来。
等那个人靠近的时候，我才看清，竟然是晨曦。晨曦在海边长大，从小就对水有着深厚的感情，尤其是在夏天，她恨不得整天都泡在水里。
所以，在水中看到晨曦，原本应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就在我刚要打招呼的时候，却看到晨曦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她的嘴里不断地吐出一连串的气泡，身体也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想要救她，却惊恐地发现自己连身体都没有，只能焦急地看着晨曦在水中挣扎，心里不停地祈祷着有人能发现她，把她救起来。
可是，周围一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出现。很快，晨曦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止了挣扎，双眼紧闭着缓缓沉入了水底。
“不……”
我绝望地大叫着坐了起来，睁开双眼才反应过来，这又是一个噩梦。我惊恐地瞪着双眼，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疑惑。
“这是预言吗？晨曦会死吗？我要不要告诉她？她会相信吗？可是如果不说的话，如果晨曦真的死了呢？我到底该怎么办？为什么让我梦到这种东西？”
就在这时，晨曦和齐丹走了进来，见我愣愣地坐在床上，都被吓了一跳。
晨曦缓缓地走过来，试探性地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道：“不烧了，回寝室吧！”
我回过神来，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晨曦，点了点头。
回到寝室，晨曦和齐丹还想着跟我谈心，可我此时根本没有心思聊天，我满脑子都是那个可怕的梦境。
我借口身体不舒服，直接回到了床上。“我哪有心情聊天啊？我要好好地想想，该怎么让晨曦远离水边？”
经过一晚上的苦思冥想，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虽然这个办法并不高明，但结合我现在的特殊情况，我想一定能阻止晨曦靠近水边。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寝室里，我早早地便盘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认真地搜索着最近几年关于游泳溺水的新闻。
晨曦起床看到我，微微愣了一下，问道：“怎么起这么早？”
她一边说着，一边趴在衣柜里找东西。因为齐丹还在睡觉，我刻意压低了说话的音量，回答道：“昨天睡太多了，你找什么呢？”
“我的泳衣啊！好久都没游泳了，泳衣都不知道塞在哪了。啊！找到了。”
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我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仿佛全身都浸在冰水中一样，一点温度都感觉不到。
昨天我刚刚梦到晨曦在水里溺死，今天一早就看到她在找泳衣，这还能用巧合来解释吗？
“晨曦？”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说道：“可以不去游泳吗？”
晨曦疑惑地抬起头，看着我问道：“为什么？”
“我看过很多报道，都是关于溺水死亡的，我很害怕你会出现意外。”
我艰难地劝说着，这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有些话并没有那么容易说出口，尤其是这种带着负面情绪的话。
果然，晨曦皱起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我从小在水里长大，怎么可能溺水？你别瞎操心了。”
我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求你了，晨曦，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想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说着，我忍不住哭了起来。
晨曦看着我，心中或许也在想象着我所受到的巨大冲击，她知道我是被吓坏了，所以才会什么事情都往坏处想。
她叹了口气，说道：“别哭了，再哭下去你的眼泪都能够把我腻死了。我唯一的爱好都被你剥夺了，从此以后我的人生将不再完整。”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答应了。”
晨曦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我忍不住破涕为笑。
当时的我，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阻止悲剧的再次发生，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无情地嘲笑着我的天真。
“我，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