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胜者
“第一个一千米已过，用时一分零九秒，这个用时对于这个年龄段的马娘是不是太快了些？剩下的一千米她们还能坚持下来吗？”
也正如解说员所说的这般，已经有部分选手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
这才只是第一个一千米，接下来的一千米才是重中之重。不少选手已经开始调整起战略，略微放缓了些许的节奏。
当前领头的依然是小栗帽，认真的说这个速度对她来说也并不是那么轻松。
既然领头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那么自己也需要重新调整一下，在奔跑中获得休息的时间。所剩的距离越短对她也就更加有利，尤其是这个阶段的所有人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围堵她了。
“哦？小栗帽选手的速度有些降慢了下来！”
小栗帽的行动很快受到了解说员的关注，另一名解说员随后做出分析道：“看样子一直保持这个速度对她的体力也是一种巨大的消耗。不过她现在已经把握了整场比赛的节奏，相信后面的选手此时也会松一口气吧。”
事实的确如此，后方的马娘在看到领先位置的小栗帽放缓速度后同样也缓了几分脚步，如此机会必须好好把握，几位马娘纷纷调整着有些错乱的呼吸。
一直跟在小栗帽之后的胜雪也很快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她的体力在每天10km热身跑的锻炼下还比较充足。
‘训练员说小栗帽的末脚十分恐怖，她现在降下节奏想必也是为了最后的末脚能力做准备。这个情况下我应该做的是继续稳住当前的节奏，尽可能的与小栗帽保持足够的距离从而避免她的末脚发挥。’
想到这里，胜雪准备稍微提速超过小栗帽。
“踏——踏——”
就在这时，身后另有一道的急促地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位扎着双麻花辫的少女从胜雪身边越过，并超过小栗帽。
“北幸樽前！来自北海道的马娘在整体节奏放缓的时候杀了出来！看来她要向我们展示北海道马娘的骨气了吗！？”
看到有马娘突然杀出并打破了现有的局势，场馆内又是一阵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传来！
北幸樽前咬紧牙关，她隐隐约约间感觉这个时机会是自己夺冠的最佳时刻。
胜雪看着突然冲出的北幸樽前，下意识地想要加速步伐，但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滴雨水打在了她的额头上，接着有更多的雨水降下。
下雨了？
李林摸了摸脸颊，这场雨终究还是在比赛过程中下了起来。
几乎是转眼间，雨下的越来越大，顷刻间就将李林的头发打湿。现场不少人早早准备了雨伞，纷纷将雨伞撑起。
“雨水会让草地变的湿滑起来，希望胜雪不要在这个时候被影响到。”
“现场突然下起了大雨，但比赛不受任何影响，前方就是第三个弯道！过了这个弯道就是决出胜负的时刻，现在北幸樽前排在先头位置、十二号选手中村胜雪位列其后、接着是十四号选手绫小路优名、一号选手冈田美游……”
最后一个弯道。
胜雪不清楚小栗帽距离她还有多远，如果距离没有拉开，那就必须善用自己的过弯技巧在弯道上与其拉开距离。
“咚咚咚——”
马娘们疾驰的脚步声宛如擂鼓一般。
最后一个弯道已经抵近，胜雪快速切入外侧，继续打算用以最小的偏转角度来度过这个弯道。她的体力是足够的，不会因为增加了实际距离而产生劳累。
此时，每一位选手的心思都在这最后一个弯道上活络了起来。
玉优麻衣也是如此。
“呼——呼——”
跑到这个距离于她而言已经有些疲累了，两脚犹如灌铅一般渐觉沉重。
但是，饶是如此她依旧用目光死死盯着小栗帽，仿佛这场比赛只是她和小栗帽的比赛。
小栗帽此刻会在想什么，她会不会在这个弯道上启动？如果她不启动的话我该如何做？
过了弯道就是四百米的大直线，自己根本没有在最后直线上取得优势的可能。
要放手一搏吗？将最后的直线交给根性？
深深地吸了口气，准备将所有的力量灌输进双腿中，她将在这最后一个弯道加速！
然而，就在她刚刚做出加速的准备时，突然被旁边的马娘撞了一下。
“不好，九号选手因地面湿滑踉跄一下，同时还撞到了旁边的六号选手！”
啧——
玉优麻衣顿时间无法保持平衡，她连忙稳住身形，整个人的位置不自觉地向外道偏去。
也正是因为这小小的一碰，打乱了玉优麻衣的最终计划。
“弯道已经过半，领先的仍是北幸樽前！她现在与第二位拉开了三个身位，她能这样继续保持下去吗！？”
北幸樽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的呼吸已经有些不稳了，肺部更是觉得有些刺痛。
但她不敢放缓速度，还剩最后一段路，这段路必须坚持住！
“呃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歇斯底里地声音响起，玉优麻衣面色涨红地从外道加速冲出，她的速度很快，直接甩开了身边其他的马娘。
不一会儿的时间就逼近了跟前位置的几个马娘。
“第一个进行最后冲刺的是玉优麻衣！玉优麻衣在意外影响了一下后立刻选择了冲刺！”
“这个节点选择冲刺是不是有些太冒进了？最后的直道可是很长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玉优麻衣的怒喝声，其他选手终于不再沉静。此时此刻，还余有气力的马娘们纷纷做出了冲刺的姿态。
“轰隆隆——”
又是一阵阵雷声响起，这一次，这道雷声充当着所有马娘们的战鼓。
擂鼓意味着进攻，雷声之后，弯道即将结束，场上所有马娘咬紧牙关冲了出去。
胜雪也不例外，她压低了姿态，大腿抬起带动小腿，前脚掌重重地轰进草地里。力量畅通无阻地在体内奔腾，泥土飞溅，地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脚印。
一道风一样，又如同烈火侵袭。电光火石之间，胜雪便追赶上了领先的北幸樽前，一举小幅度地超过了她，暂列第一！
北幸樽前看着擦肩而过的灰白色身影，第一反应是小栗帽。但看着那甩动的高马尾，便知道来者是谁。
“中村胜雪冲出来了！中村胜雪！好快！好快的加速能力，好快的速度！几乎就是一瞬间中村胜雪就超过了北幸樽前！”
“胜雪！加油！加油！！！”
春秋分见到这个场面兴奋地跳了起来，她双手放在嘴前做喇叭状，大声地为胜雪助威！
无敌和目白光明也不禁握起了拳头。
李林下意识地握紧了栏杆，他这一刻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胜雪今天的状态出乎意料的好，甚至好到超出李林的最高预期。
由此看来她是那种越是参加大赛，便越是坚强的选手。
这场比赛有机会！
想到这里，李林看向小栗帽。
——
小栗帽此刻十分之平静，她的呼吸游刃有余，她的步伐依旧平稳地好似方鼎。
但不一样的是，此刻她的身上正在散发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气势。这股气势一点点升起，接着笼罩住她的全身上下。
鼻腔呼出了白色的气雾，雨水打在身上像是被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接着，在她的眼睛里，世界变得愈发的缓慢，天上落下的雨水也像是暂停了一样。
咚——咚——咚——
心脏跃动的声音却愈发隆重。
最后的距离还剩多少？三百米、还是两百米？
不，那些不重要。
前方还有几个人？为首的是中村胜雪吗？
不，这些同样也不重要。
“结束了。”
轻轻呢喃着这句话。
场上所有的马娘都好像听到了小栗帽的这句‘结束了’。
她们纷纷心神一凛，包括暂时领先小栗帽七个身位的胜雪。
小栗帽身边的马娘只觉得一阵宛如滔天巨浪一般的压力将她压到了马里纳亚海沟一样，又感觉到像是在一望无际地荒原上，太阳落下，黑暗追逐着她一般。
“咔！”
粗壮的电蛇猛地划过天空，阴云密布间世界被忽地一下照亮，但又在闪电之后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昏沉的黑暗之中。
黑暗已至，怪物降临！
玉优麻衣、北幸樽前、中村胜雪、在场的所有马娘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她们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没有雨声、没有雷声、没有呼吸声、没有脚步声、没有欢呼声、更没有掌声。
什么声音也没有——
——
“小栗帽！小栗帽来了！小栗帽在外道加速！她来了！她来了！小栗帽！她来了！！！”
所有观众在看到小栗帽在最终的直线冲刺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有的观众甚至站起身来挥动着手中的应援棒，也有展示横幅的。
李林则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小栗帽的身影。
【zone】！
这次位于现场，李林感受的再清晰不过了。
那股来自小栗帽身上的压迫感让他一下子回到了四月二十七日那晚，他深度模拟小栗帽的比赛。
与那不同，这是真实的小栗帽，这是真实的【zone】。
“小林哥……那是什么？”
无敌显然也察觉到了小栗帽此刻与众不同的状态，其他马娘在她面前就好像是失速了一般，面孔上纷纷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她并不在赛场上，不知道那些选手此刻是什么处境，但她只觉得一阵心悸。
一直为胜雪加油助威的春秋分此时也有些哑火了，显然，她同样注意到了这种突然的变化。
摇了摇头，李林没有解释的心思，看着小栗帽一步步超过前方的每一位选手，他现在心提到嗓子眼了。
“胜雪，不要放弃啊。”
贵宾室内，露娜看着场上的比赛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之前看过里奈的比赛录像时我就有所猜测，现在亲眼看过只觉得更加不可思议。我不太明白她是如何做到的？在这个年龄抵达【zone】的境界，可谓是前无古人了。”
露娜说罢不由得看向坐在沙发上，吃着甜点的‘小栗帽’，在她面前的茶案上已经堆积了不少的小餐盘。
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小栗帽’适才开口道：“唯有心无旁骛地保持着对奔跑的热爱才能达到这一境界。其实我也不知道里奈什么时候达到这一层次的，不过对她而言想必这也只是一个开始吧。”
‘唯有心无旁骛地保持对奔跑的热爱。’
露娜在心底重复着这句话。
只是这句话说的挺简单，究竟该如何去做又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可能这就是纯粹地大道归一吧。
——
胜雪艰难地在黑暗中前行着，她感觉到有某种恐怖的存在追逐着自己。如果自己但凡放慢了那么一步，那么对方就会抓住这个侥幸的时刻一举吞噬自己。
引以为傲的观察力此刻彻底无用，我该怎么办？
于是，胜雪选择主动闭上了眼。
“为什么要遮住你的眼睛和塞住耳朵？奔跑岂是如此不便之物？只要有腿有手，那就能奔跑。或许在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的状态下，你能从中感受到奔跑的另外一种乐趣。”
心底忽然想起了李林的教导，有些慌乱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
是的，我已经习惯于在这种情形下奔跑，这种奔跑才是最为纯粹地奔跑。
很快，胜雪重新对自身的状态进行了一次评估，她的大脑活跃了起来。
自己的步幅大概在一百二十厘米上下，从起跑到现在，已经跨出了有差不多一千五百步左右。
也就是说最多还剩两百米的距离，那现在的自己身体一定是到极限了，无论是体力还是力量。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胜雪便立刻被疲惫所淹没。
呼吸已经紊乱、双手双腿开始有些僵硬，每一次呼吸都是对身体的巨大负担。
没错，这就是我现在的状况。
这是好事，这说明我并没有降下速度。
相反，在这最后的时刻，我仍然感觉自己还有一定的加速能力。
现在就要用吗？还剩多远？一百五十米？
一百米，当只剩下一百米时，我将动用最后的加速能力。
——
“其他选手的体力是已经见底了吗，纷纷开始失速了！小栗帽现在已经位列第二，距离领先的中村胜雪只剩下半个身位！最后还剩下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小栗帽还是中村胜雪！
让人难以置信的场面，我们居然能再度有幸看到两位芦毛马娘同时在赛场上对决！小栗帽还是那个小栗帽，而这次的对手却不是玉藻十字，而是青森的中村胜雪！”
小栗帽拼了命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泄气，2000米，这个距离的比赛她也是第一次参加。
这个长度虽未超出她的射程，但场上却有一位难缠的对手。
中村胜雪。
她似乎并没有受到【zone】的影响，她依旧保持着冲刺的态势，步伐没有减缓半点。
虽然小栗帽对此感到无比的好奇，显然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已经到这里，分心是绝对的大忌。
她的目标只有终点，而终点就在一百米之后！
“一百米，最后一百米，是小栗帽还中村胜雪！是小栗帽还是中村胜雪！？”
突然之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已经无法发出声音，生怕自己的声音会让他们错过这场对决的最后关键。
只剩一百米了吗？
胜雪感觉一百米已经到了，于是，她终于彻底放开。
【二次冲击】
最后备用的体力已经力量重新点燃了躯体，同样点燃了包裹住她的无尽黑暗。
这是我最后的力量了，成败在此一举！
步伐踏出间，犹如火光照耀，【zone】的影响被彻底瓦解。
察觉到胜雪再度有了加速的预兆，小栗帽同样发挥出她那与生俱来的末脚能力。
怪物一样的穿透力驾驭着草场，她与胜雪的距离正在一点一点地缩小。
在她超过胜雪的那么一瞬，背后陡然升起一股阴冷的感觉，一道目光死命地盯着她。
“冠军，我不会让出的！！！”
冰冷且无机质的声音在脑中回荡。
玉优麻衣，是玉优麻衣！她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在最后的直道上冲了出来！
此刻的玉优麻衣面目痛苦且狰狞，她的双目失神，呼吸已经不在顺畅，全然没有初见时那股人偶的优雅。
但她的双腿依旧飞速地奔驰着。
“八十米——不可思议！先前失速的玉优麻衣居然追了上来！何等坚韧的精神！还有六十米，还有机会吗！？”
“小栗帽，中村胜雪！小栗帽，中村胜雪！小栗帽暂时领先！中村胜雪又冲了上来！”
【遇强则强】
重新睁开眼睛，展现在面前的是一条由坚毅之火铺就的道路。
一决胜负吧！*2
须臾间，终点已然越过。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林同样如此，他只觉得眼角有泪水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流出。
每个人都在等待着，等待最后的宣读。
解说席上，两人回过神来后立刻联系裁判室。
最终，胜者的名字响彻全场。
“冠军是——小栗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