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限嵌合
昏暗潮湿的养菌洞窟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菌与腐败混杂的气味，令人作呕。徐燎拖着染血的麻袋，脚步沉重。
偶有外门弟子低头经过，忙碌于各自任务，对麻袋毫不在意，只当里面装着普通的菌料。
徐燎低头快步走向自己负责的菌洞，掏出令牌插入锁孔，输入密码。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咔哒声，门锁松开，他推开厚重的铁门走了进去。
洞内是一片狭小而压抑的空间，常年不熄的灵灯微光幽绿，能看到地面和四壁上都布满了暗红的菌丝，仿佛一层层腐肉贴附。
这是血丝菌，能够快速同化血肉，用它疗伤能迅速止血，填补伤口。不过，过大的用量会导致菌丝侵入健康组织，造成二次损伤，甚至让人体变成寄生温床，用来销毁尸体再合适不过了。
徐燎用叉子翻起菌料，将谢浩的尸体拖了进去，又用菌料重新掩盖。鲜红的血迹迅速被菌丝吞噬，隐隐传来轻微的嘶嘶声，似恶毒窃笑。
徐燎松了一口气，掏出李响扔给自己的铁罐，面色阴沉。
三年辛苦，换来这样一份被污染的神通模组，着实可笑。可在刚才那种情况下，这已是他能争取到的最优结果了。
“李响，我必杀你。”徐燎心中暗暗发誓。
愤怒么，当然愤怒，但这个世界便是如此，弱小之人毕生的努力和谋算，或许仅因强者的一个恶念便灰飞烟灭。
徐燎打开铁罐，盯着其中被污染的神通物质看了一会儿。
众所周知，修仙者获取神通的方式有三种。
其一是修仙家族代代相传的血脉神通，天生拥有。
其二是修仙者每提升一个大境界，生命层次跃迁时，有可能后天觉醒的神通。
其三便是通过名为“逆向嵌合”的提取方法，从生前拥有神通的尸体中提取出神通物质。一具尸体中提取的神通物质，往往能予多个修仙者以相关神通能力。
所谓污染模组，便是提取神通物质失败时产生的废物。这样的模组中往往原本的神通物质崩溃一部分，转化为多种连凡人都用不上的废神通。
人体能承载的神通数量是有限的。
除了血脉神通和觉醒神通以外，凡人以及炼气阶段最多能同时拥有两种神通。往后每提升一个大境界，身体所能容纳的神通数量都会再加二。
虽然有能重洗神通的宝贝，但全都非常罕见，且代价不菲，因此修仙者选择神通时往往都慎之又慎。
可一旦使用污染模组，那获得什么神通就不由修仙者说的算了。
除了污染模组本身的主神通外，其他崩溃而出的乱七八糟废神通也会随之进入修仙者体内，占满体内全部的神通容量。
甚至，这些溢出的废神通会在境界提升后再次冒出来。
一个污染模组中少说也有五六种废神通，也就是说，在炼气阶段使用污染模组的倒霉蛋，可能要一直修行到金丹甚至是元神才能得到新的神通容量。
除非真的不得不用，否则就算是专精法宝或仙丹修行的修仙者，也断然不会干出嵌合污染模组这种蠢事的。
而徐燎，现在就到了不得不用的地步。
铁盒上写着的污染神通名为【活性肝脏】，原版在宗门兑换的话仅需要50贡献点，比【化毒癌变】还要少。
因为这属于“一次性神通”，很多时候都被用来紧急医疗以替换损伤的器官。而【活性肝脏】虽能化解灵毒，但在赤霄宗这种灵气浓郁之处，也就能顶个一年多。
一年之后，这颗肝脏就会坏死，必须手术替换，同时神通模组也会消失，空出容量。
不过在嵌合污染模组的情况下，空出的容量立刻就会被废神通填补就是了。
徐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刺破手指按上罐中神通物质。
血参快把身体吸干了，他别无选择。就算今后神通的路走不通，他还可以修仙丹，修法宝。
一线生机，也比死了强。
至于放弃修仙，离开宗门，那种事徐燎连考虑都没有考虑过……
罐中神通物质见血，一瞬间就顺着伤口蔓延了上去。一股热流顺手指而上，直击心脏，徐燎眼前一花，如遭电击，忽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黑暗异常温暖，包裹着他的身体。
许久，徐燎在昏暗中惊醒，感到腹中饥饿无比，浑身酸痛异常，右腹处似有一团火在燃烧，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是新生的活性肝脏。
徐燎吐了口气，心下稍安。
虽说是污染模组，但没有名不副实，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踉跄爬起身，准备吃些东西果腹，突然压到了什么东西，头皮一阵牵痛。
他吓了一跳，发现自己一头黑发不知何时已长得披肩而下，甚至有几缕垂到了腰间。
心念所至，一种奇异感觉传来，似乎他能控制头皮毛孔以加快头发的生长，甚至可以一念之间让满头黑发尽数脱落。
徐燎了然，原来是污染带来的废神通。
控制头发生长，虽说是聊胜于无，但也总比那些使人变得奇形怪状的负面能力强。
好歹，他日后不用担心秃顶的问题了。
徐燎无奈的笑了一下，将如瀑黑发撩到背后，走向自己在菌洞角落搭建的窝棚。
才走两步，他忽然又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怎么在黑暗中看的这么清晰！”
他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的左右眼视效不太一致，右眼如常，左眼却能清楚地看见洞壁上每一道菌丝的纹路，甚至隐约分辨出菌株之间微弱的孢子烟雾。
徐燎心中一紧，猛地抬手，手背上细细布着一层灰褐色的粗糙纹理，像是老树的树皮，随着攥拳的动作隐现。
接着，他又发现自己右肘后生出了坚硬的骨刺，小腹处多了根细长的触须……
胃部隆隆作响，他感受到自己可以控制胃酸的浓度，甚至主动将之从口中呕出去！
“这！这些全都是废神通！我同时拥有了四，五，六种废神通！”
“我直接将污染模组中的神通全部嵌合了，这怎么可能！”
徐燎大惊失色，恍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以我的境界，最多能拥有两种神通才是。难道是一种废神通出现了异化，作用在身体的多个部位上了？”
“不，不对，这些神通的表现差异太大了，不是一句异变就能解释的。”
徐燎思索着，忽然记起初次获得神通后，便可以使用感知神通容量的法门了。
于是他平复心绪，缓缓闭上双眼，屏息凝神，体内微弱的灵力缓慢流动，仿佛一道细流注入深渊。
刹那间，他的意识触碰到令人战栗的存在之地。那不是寻常修士容量处有限的“海”，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漆黑得没有一丝光亮，仿佛一张永远不会填满的饥饿巨口。
通过海的深浅和灵力流转判断容量数？可我这他妈根本不是海！
徐燎猛然睁开双眼，额头冷汗涔涔，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大胆想法。
“难道说，我拥有无限的嵌合容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