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念神魔
随着天色渐暗，南山之巅的静海寺上空，修罗佛的面貌狰狞，双眼如同燃烧的炭火，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透露出无尽的凶狠与残暴。
修罗佛异常高大，几乎与静海寺的屋檐齐平，身躯魁梧，肌肉线条分明，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金色。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着整个山林，旋风更加狂暴，风中似乎带着刺耳的尖叫声，如同无数冤魂在哭嚎。
修罗佛手持禅杖，顶端雕刻怒目金刚，禅杖上环绕着黑色的闪电，每一次闪电跳动，都似乎在吞噬着周围的光明。
沈炼站在原地，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如果天海大师也是妖魔变的，那他今天可得死上百次千次！
黄四郎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一念神魔，这是一念神魔！天海啊天海，原来你是洪武三十六校尉的后人，哈哈哈，我今天捡到两个宝，把你们的本事都给我吧！”
狂笑未落，他便扬起手中的打神鞭，朝着沈炼飞奔而来。
沈炼刚摆开架势准备防御，却感觉到大地突然一沉，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和力量。
尘埃四起，天空似乎都为之变色，待尘埃渐渐散去，沈炼定睛一看，黄四郎已被天海大师一脚踩在脚下，砸出了一个二十米宽的大坑。
黄四郎的身体在修罗佛的脚下显得微不足道，他的狂笑变成了痛苦的呻吟。
天海大师声如洪钟，回荡在整个山林之间：“我佛慈悲，你却冥顽不灵，终将堕入无间地狱！”
“慈悲？”黄四郎口吐鲜血，戏谑道，
“慈悲，不过是骗人的把戏。
倘若佛法不能消除苦难，还要它何用？
予病痛之人以医药，予冻馁之人以衣食，才是真正的慈悲。
若病魔当道，便和病魔作战，若强权横行，则与强权相斗。
在这个暴力横行的时代，死后的安乐又有何用？还不是骗人香火钱！！”
黄四郎独臂撑起攻势，一点点坐起，目光决然，
“妖杀人是错，人杀妖就是对吗？
我活了千年看了千年，从兽体修成人形，才发现人也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禽兽罢了。
只因为人类是胜利者，就将他族视为异类，随意抹杀，圈养成猪狗？”
黄四郎看向沈炼，已是杀意滔天，
“敢问沈大人，我徒子徒孙有何罪，你要杀他们？
抓童子一事，是你们朝廷吩咐的，与我何干？
还有天海你这头秃驴，沈炼刚才杀我兄弟的时候，也没见你说大发慈悲呀！
你们人类不过是沆瀣一气，一群抱团取暖的蝼蚁罢了！”
沈炼收了刀，拍掌称快:“你骂的很对，但我杀你们，不是因为你们是妖，而是因为你们犯了法。
法比天大，天人犯法与庶民同罪，天子犯法亦可杀，是人是妖不重要。”
沈炼说着，走到黄四郎坑前蹲下，悄咪咪的说，
“实话告诉你，我在战场上杀的人，要比在镇魔司杀的妖，要多得多……”
“……”
沈炼擦去嘴边鲜血，抬头看着天海大师说道，
“大师，就让我送他最后一程吧！”
天海大师长叹一声，口念阿弥陀佛，抬脚背过身去，默许了。
黄四郎倒在深坑之中，狂笑之声在夜空中回荡。
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即使沈炼没本事杀他，天海大师也会将他一招毙命。
他不愿意自己的死亡成为别人的笑柄，不愿意在恐惧和无力中等待命运的裁决。
他抓起手中的打神鞭，将鞭子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仰天大笑，声音中带着一种悲壮和决绝：“我命由我不由天，是生是死，我自己说了算！”
下一刻，黄四郎猛然拽紧鞭子的两头，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
一阵雷电火花伴随着他的行动，打神鞭上的符印在这一刻发出了最后的光芒，随后是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黄四郎的头颅被横切而下，滚落在深坑的正中央，死不瞑目，热血喷洒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土地。
这时，沈炼脑海中再次浮现【道箓】，
【斩杀筑基境中期妖魔x102，金丹境中期妖魔x1，吸收妖魔剩余寿元1569年，抵消炁体源流债务——9年】
【剩余债务:八年零十一个月】
【检测到你已累计偿还二十年债务，领悟到组合技能——金炁蛛丝】
南山一战收获颇丰，在天海大师的帮助下，沈炼斩妖除魔，逼死了金丹境的黄四郎。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黄四郎最后的那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回味无穷，倒真有几分英雄迟暮的意味。
其实以黄四郎的悟性，完全可以隐居山林，或者投靠佛寺道观，千年修行修成散仙也不是问题。
只可惜黄四郎贪恋人间浮华，沾染了这些该死的人情世故，道心破碎，到死也只是一个地头蛇而已。
这千年修为被沈炼吸收，去粕求精，修为也达到了筑基境后期。
以后施展炁体源流的时间，大概能撑到十分钟。
再结合新领悟的组合技能，金炁蛛丝，单挑金丹镜的妖魔应该不是对手。
黄四郎死了，但他毕竟是淳安县的县令。
在镇魔司眼里他是妖魔，可是在寻常老百姓眼中他仍是青天大老爷，总不能死得这么莫名其妙。
沈炼计划一条路走到黑，从怀里掏出融尸粉，干脆来个毁尸灭迹。
可阵阵诵经之声打断了他的行动，只见天海大师双手合十，正在为亡灵超度，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微风习习，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拂过山脚。
随着天海大师的念诵，那些妖魔残骸逐渐泛起金光。
微风再次袭来，吹散金光，化作无数金粉，随风而逝，飘散在夜空中。
最后一抹金粉消散后，山脚恢复宁静。
天海大师也从修罗佛变回本尊，缓缓睁开眼睛，原来的尸骨之处，此时已长出漫山花草。
沈炼看着恢复如初的天海大师，想起之前黄四郎说，这是奇技——一念神魔！
还说什么，天海大师是洪武三十六校尉的后代。
那么，只要盯牢天海大师，说不定可以找到其他三十六校尉，背靠大树好乘凉！
天海大师似乎也猜着沈炼心中所想，浅浅一笑，
“奇技淫巧而已，远远比不上沈施主的炁体源流，让施主见笑了！”
沈炼试探性的问:“大师有大才，为何藏身在这小小的寺庙中？您应该入驻京城白马寺，当个国师也不为过！”
“哈哈哈，沈施主谬赞了，我也是一只小小蚍蜉，只是没有施主这般英勇。
此生我就抱在南山这棵小树上，参禅悟道即可，其余的不敢奢求。”
沈炼微微点头，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超度赵虎已经完成，他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
当务之急是趁早赶回镇魔司，若是再遇到什么妖物，天黑了可不好办。
“天海大师，在下就此别过，保重！”
“保重！”
天海大师站立山脚下，久久未动。
直到沈炼完全消失在黑暗中，他才从地上捡起打神鞭，朝着树林中猛然打出九鞭。
霎时间，树林中哀嚎不止，六七个御马监的探子当场身死。
只有一抹黑色俏丽身影，化作一只猫头鹰，逃向江面宝船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