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俏寡妇失财

李大力当上巡捕后，很快就发现身边的同僚，个个都是敲诈勒索、盘剥市民的高手，他呆了不到俩月，就再也不愿去了。

顾向佛劝过几次也没用，就再买了几辆洋车，组起个车行，让他去学着管理，想着等他学会后，把车行交给他，也好有份稳定的收入。

谁知这小子进到车行，对拉洋车的劲头，比当东家管人的兴趣大多了，每天最高兴的，就是拉着洋车，在魔都城里四处转悠。

别人拉车是为了挣钱，他拉车像是在逛街。

顾向佛和他母亲，为这事可没少说他，劝过多次他也不放在心上，后来，看实在劝不住也只能先由着他。

也只能安慰的想，他这是年少贪玩，等到过几年，少年人的玩性过去，慢慢的就好了。

两人聊得投缘，感觉路上的时间过得很快，没过多久，两人就来到顾向佛给他找的房子，正是李大力家的租房。

在这个弄堂，李家有六间房，大多是两开间两层的结构，除去大力母子自住的，其他几间都租了出去。

李佑民怕麻烦，就把二层的两间房一起租下来。

两天前，他就给钱请大力家帮忙，把屋子打扫干净，一应生活用品也已提前准备。

现在来到这里，左右看看，房间里倒也清爽利落，没什么需要重新收拾的地方。

走出房间，谢过大力的妈妈，便也没了什么事情。

自醒过来后，这几日都闷在房里，实在待的有些憋屈。

这会儿左右无事，便叫上李大力，两人一起出门。

问过周边的情况，李佑民恍然发现，这里离闸北他摔伤的地方，并不太远。

左右无事，李大力干脆拉着他，俩人向那天追小偷的街巷过去。

-----------------

魔都的新房建设，在这几年，又一次大范围兴起，这一路过来，时不时就需要绕路，都是为避开那些堆满砖石的巷子。

这会儿，两人刚从个街口进去，忽然看见，前面有几个巡捕站在一起，堵住了大半的街道，也不知那里有什么事发生。

车子路过时，两人好奇的探头看去，却正对上两张熟悉的面孔。

不等对面开口，李佑民拍拍洋车，不等停稳，起身就跳了下来。

“顾探长，”李佑民主动招呼，“在这里办公事吗？”

顾向佛圆团团的脸上，满是惯常的笑容，看见是他俩，哈哈笑几声回道：“这里有个小案子，今天正好过来看看…。”

话音落下，李佑民发现他身后有位警官，脸上颇有些不忿的神色，却听身后李大力，不知为何不满的“哼”了一声。

他不明所以，正想回头询问，却听从门洞里，有个不满的声音传来。

“顾探长，您这话似有不妥，不管案子大小，你们都应该认真查办吧……。哪有报案几天后，警察才来查看的道理？”

随着话声，门口有个瘦高个子走出，他身穿灰色长袍，人虽瘦削，面色却不乏光泽，黑框圆片眼镜后的眸子，倒是有几分神采。

“哈哈，邵先生误会了，”来人语带责备，顾向佛却不在意，只笑着回应，“你放心，不管是什么案子，我们巡捕房都会全力侦破的。”

“再说了，和您邵大记者有关的案子，下面的兄弟们谁敢不用心。”

“刘队长，”顾向佛转向身后的警官，板着脸命令，“你要多安排精干人手，争取尽快侦破此案，早日抓到窃贼。”

那邵记者眼见他如此安排，脸色也不像刚才那样板正，作为从业多年的记者，他自然知道这些巡捕是什么德行。

不管怎样，想解决案子，还是要靠他们出力才行。

想到这里，他努力缓和表情、堆出几分笑意，想着盘桓几句，拉扯些关系，看有没有进一步交往的机会。

可这时，刘队长却开口了：“探长，侦破案子，兄弟们定会尽心尽力，只是您也知道……”。

他顿了下，看看顾向佛的脸色，才接着说：“不知怎地，这段时间，租界可进来了太多的人，就连搞侦缉的兄弟，都不时的要帮着去巡街……，人手不足，实在是忙不过来啊。”

“刘队长，”邵记者没等顾向佛说话，就急着抢先开口，“依你的意思，这个案子还要继续拖下去吗？”

刘队长撇他一眼，自顾自对顾向佛说：“队长，不如再向上面申请下，看能不能从别的警队借几人来帮忙，等缓过这阵，大家也好安排。”

听他说完，顾向佛不理边上邵记者的絮叨，沉默着没回话，他知道，刘花子说的确实是实情。

现在魔都人口已经超过300万，全部警员一万六千多人。

而去年，只警务处统计的罪案数量，就已经一万七千件，顾向佛心里明白，这数字只怕不到实际的十分之一。

1930年以来，魔都工商业快速发展，大量人口从江浙粤鲁徽涌入；各国洋人也在快速进入租界，只白俄政变这几年，就有两万多破落贵族逃进来。

租界掌控者设立巡捕房，是为了保护洋人，谁会在乎华人。

前后思量，一时间，顾向佛也无计可施。

无奈间，他习惯的搓弄双手，忽看见李佑民站在边上。

见他面露鄙夷，正斜眼看刘华志和邵记者在一旁争执。

顾向佛心中一动，即刻开口试探：“李先生，您身为花旗国的知名大侦探，定然破过不少的案子，今天适逢其会，不知能否帮忙指点一二？”

“不可……”，邵记者脱口出。

“呵呵……”。刘花子忍不住发笑。

刚才争吵不停的两人，其实一直在暗暗关注这边。

突然听到顾向佛这话，不由的同时出声反对。

虽然大家都是应付差事，可你个堂堂的大探长，这也糊弄的太明显了，见到这不知从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小年轻，就要把案子交给他。

呵呵，这简直是拿根稻草当香烧——糊弄鬼呢！

“啊……”

李佑民看他俩在那边扯皮，稍微听过几句，就明白这只是个普通的失窃案，当下失了兴趣，只无聊的四周闲看，想要寻机告辞。

谁知顾向佛突然冒出一句，说的他愣在当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顾向佛这话说的随意，可等话说出口，却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妙招。

最近几个月，租界内进来了太多的人口，再加上今年有太多的工地开工，每个工地都雇了不少的帮工。

这些人当中，流民惯匪混杂、窃贼骗子众多。

刘花子说的没错，现在巡捕房人手紧张，今天这案子，要不是邵记者找上面人带话，他们根本就不会过来。

就刚才，几人已经上去看过，一时间也没什么头绪，本想着交代下去，先拖一段时间，只要维护住传话之人的面子，自然就行了。

谁知看到李佑民，他突发灵感，能不能将他拉来试试，如果他真是侦探，帮着把案子破了，当然皆大欢喜。

如果他执意推脱不愿接手，或者，接手后没有结果，那日后向各方交代时，自然又多了些托辞。

俗话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没借口！

嗯，现在先要做的，就是把这李佑民大侦探的身份落实，那才能多几分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