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众生相
林府。
此刻林如海已经得知了林瑾中解元的喜讯，前往户部上值。虽然他走的时候努力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眼里的喜意怎么藏都藏不住。
这和他自己是不是探花郎没有关系，即使本身就已是进士，但他此刻对儿子中举的骄傲，依旧如寻常百姓一般，不会减少丝毫。
东厢房里，此时只林瑾、晴雯、雨莺三人。
林瑾本打算趁着这次喜事，为她们几人做一顿丰盛的午宴来着，刚好自己好久没下厨了，也不知道黛玉肚子里的馋虫是怎么忍得住的。
但奈何他今天是大功臣，贾敏无论如何都不让他进厨房，黛玉也一反常态地坚定支持母亲，并表示她才是姐姐，要亲手给林瑾做一顿饭。
林瑾和贾敏一听，这还得了，怕是待会儿要给全家人毒死。
一顿好说歹说，他们终于说服了黛玉把一顿饭缩减为一道菜，不过贾敏依旧不放心，非得亲眼看着才行。
她倒不是在担心黛玉的安全，若是如此的话，有丫鬟跟着就行，她只是单纯担心待会儿自己和林瑾的胃。
“你们俩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干嘛？”看着身旁晴雯、雨莺两人如同小迷妹般、闪着星星的眼神，林瑾有些忍俊不禁，“难道你们直到今天才发现少爷我的优秀？”
听到这话，晴雯红了小脸儿，但雨莺脸色仍是如常，“很早就知道少爷的优秀了，但今天的少爷格外厉害。”
雨莺的直球说得林瑾老脸一红，愧不敢当，遂赶忙看向晴雯。
没想到一向爽利的她，此时竟然有些扭捏，“还记得当初老太太将我指派到少爷身边时，我只当少爷是寻常的富家公子哥。
这几年来，少爷虽大多时候都在埋头进学，可相处久了，婢子便知晓，少爷着实与旁人不同。如今少爷高中解元，婢子愈发明白，原不该拿少爷和那些人相比的，你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那我是哪一类人？”听她这么说，林瑾有些疑惑。
“少爷不靠祖荫，功名自取，将来是要为官做宰的，与躺在祖宗功劳簿上的二世祖们不一样。”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脸也越来越红。
“那你喜不喜欢这样的我，将来做我的姨娘怎么样？”林瑾故意逗她。
“自是喜欢的。”晴雯声若蚊蝇般低声说着，脑袋低了下去，似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现在的窘态。
还不待林瑾说些什么，一旁听到这话的雨莺焦急跑来，抱住了他的胳膊，让林瑾感觉一阵柔软，“少爷，明明是我先来的，我也要做你的姨娘～”
……
荣国府，荣庆堂。
一众太太小姐们，并贾宝玉、贾环、贾兰都在。
满头银丝的贾母坐在主座上，精气神很不错，身旁服侍着一个蜂腰削肩、鹅蛋脸、乌黑头发的丫鬟，她鼻子高高，两边腮上微微几点雀斑，正是鸳鸯。
“老太太，今儿个是秋闱放榜的日子吧，这会子名单应该已经出来了，不知道瑾哥儿到底有没有中举。”薛姨妈没忍住挑起了话头。
自打前些日子听了薛蟠的一通分析，她越想越觉得有理，似乎瑾哥儿真的比宝玉更好，而且自家女儿对那孩子也不抵触，若是此番果真榜上有名，那可真就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良配了。
“我也正急着呢，老早就打发人去前院了，让人一有消息就立刻进来通传，这会儿应该快了。”贾母笑呵呵地说着，只是面上略微有些担心。
言罢，她看向宝钗，“宝丫头觉得，瑾哥儿此番中举的可能性大吗？”她向来觉得宝钗聪慧，在如今这一屋子女眷中算是有见识的，故而会有此问。
见贾母相询，宝钗虽相信以林瑾的才智肯定会中，但还是在脑海里仔细思索了番，然后才说道：
“老祖宗，前些时日瑾哥儿于诗会上夺了魁，说明他第一场的诗歌应该问题不大。
再加上他自幼勤奋好学，早早便入了国子监，且有林姨丈教导，想来八股和第二场的官场应用文应也不错，但却不知第三场的策论水平如何。”
听她这么说，贾母眼前一亮，心里定了定，觉得有理。
“老祖宗，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林姑父是什么人，那可是探花老爷！有他老人家在瑾哥儿跟前耳提面命，瑾哥儿要中举还不是手到擒来。
依我看呐，咱们现在就该好好琢磨琢磨，等瑾哥儿中举了，怎么痛痛快快地给他办一场庆祝宴，让阖府上下都跟着乐呵乐呵！”凤姐也笑着附和。
虽然知道这个孙媳妇是在哄自己高兴，但贾母就是喜欢听这种吉利话，脸上笑容更盛，然后就听王夫人开口了。
“虽说林姑爷是探花郎，可读书中举哪有那么容易。瑾哥儿能不能中，变数还大着呢。咱们可别高兴得太早，空欢喜一场，还是稳着些才好。”
听了这话，贾母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却也知王夫人此言有理，所以没有驳她的面子，堂内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冷。
正在这时，有丫鬟快步进来通传，说贾琏来了，众人皆知他前来为何，遂或好奇、或期盼地往门口打量。
“孙儿给老祖宗请安。”贾琏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了进来，面上有些激动。
“顺天府那边可有消息传来？”贾母急切问道。
“老祖宗，大喜啊，瑾哥儿不仅榜上有名，而且还高中解元！”他倒也没卖关子。
话音刚落，荣庆堂内就传来了一道道惊呼声。
“原来瑾哥儿这么厉害。”薛姨妈嘴里喃喃念着，心里某个想法愈发强烈。
“哈哈哈，瑾哥儿好样的，怪不得我一直觉得他比我聪明！”湘云很是为林瑾感到开心，她上个月下旬回了家一趟，前天刚来的荣国府。
“愿他来年春闱也能如此一帆风顺。”宝钗于心里默默说着，想到这些天母亲经常念叨的话，脸颊又有些发烫。
“好啊，好啊，瑾哥儿没有辜负敏儿和他老子的期盼！”贾母笑得满脸褶子，然后看向身旁凤姐，“凤辣子，快派人去林府道喜，顺便问下敏儿他们何时有空，我们需得好好庆祝一番才是。”
凤姐忙笑着出去安排。
“就是不知我的宝玉什么时候也能如此。”高兴过后，贾母又轻声念叨起来。虽说她并不期待宝玉能够刻苦读书、考取功名，但见林瑾如此，心里总会有这个念想。
荣庆堂内，众人都笑容满面，只王夫人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似是在为自己方才所说之话而尴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