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书百年,浩然气横亘万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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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仗剑护妻,羞了灯火,惭了月光

夫君要做什么?

李南执心下疑惑,可还是听话的闭上了双眸。

只是,在天地暗下的那一刻,一抹炫目的嫣红陡然绽放!

“啊?!”

陈二狗端着手里的牛耳尖刀,正享受着欺凌一对可怜小夫妻的快乐,猛觉眼前一花,下意识向一旁躲去。可脖颈上随之而来的剧痛却让他惊骇出声,赶紧摸去。

却触手温热,紧接着便火烧一般,摊开手掌一看,满是鲜血。

恍惚间,让他记起昨日自己揪着猪耳,将尖刀刺入对方心脏的场景。

心里不由得又惊又惧,不敢置信道:“你个兔崽子,敢跟老子动手?!”

其余几位地痞也惊呆了,没想到面前这位一身寒酸的书生竟然说动手就动手。而且,出手狠辣,直直的就对准了陈二狗的哽嗓咽喉。

这一下要是扎实了,怕是立刻就是一个血窟窿,当场死人都说不定……

想到死亡,几人禁不住咽了口唾沫,当即就被激怒了。

毕竟,一个穷酸秀才,凭什么让他们这些在街上混世道的爷们儿恐惧?

“动手?”

王元御盯着陈二狗顺脖子流淌的鲜血,暗道可惜。毕竟这功夫得来的容易,从未真正动过手,生死搏杀之际底气有些不足。否则,必让这猪狗横尸当场!

低声念了一句,王元御才冷笑道:“欺我幼妻,将一个女孩子逼迫到此等地步,你们这些杂碎,死都是轻的!”

“混账,敢尔?”

陈二狗毕竟是杀猪的屠户,算是见惯了血的,再加上在市井里横行惯了,哪会让一位书呆子唬住?反应过来,当即便嚎叫着举起手中的尖刀,一通猛刺。

此人身高体胖,力气巨大,一把牛耳尖刀寒光闪闪,刮起冷风。

对上他,普通人怕是呼吸都不得顺畅。

更何况他那些个狐朋狗友惯于人多欺负人少,见势立刻围上来,抽冷子对着王元御就是拳打脚踢。

“夫君,呜呜,夫君!”

李南执终究是不能听而不闻,担忧王元御被人围殴致死,流着眼泪失声痛哭,恨不得冲上去替他挡住那些拳脚。

哪知,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哭声一顿,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面对上下翻飞的牛耳尖刀,王元御竟然侧着身子,手提长棍,仿佛闲庭信步,时而进,时而退。可不管是进是退,都是一剑刺出。

那招式李南执根本看不清楚,只感觉他的手腕灵活得不可思议,竟然让她一个做惯了女红的年轻姑娘都有些自惭形秽。

这、这是什么?

“什么鬼东西?什么鬼东西?”

几位地痞同样惊骇欲绝,各自捂着身上的血窟窿,吓得失声惊叫,得了失心疯一般,“他会功夫!他会功夫!”

“剑术?!”

陈二狗肝胆俱裂。脸上的凶恶在挨了好几棍之后,终于变成惊惧,迎着王元御凌厉的双眸,噔噔噔不住后退。

肥腻的嘴唇都在哆嗦。

世俗武学是除了“三大教派”之外,民间流传最广的修行之法。可即便如此,真正能迈入武道门槛的江湖人士也是少之又少。

哪怕天赋异禀的许世龙,也苦苦求其门而不入。所以,他才屡屡被骗,浪费那么多钱财。要知道他可是天生巨力的糙汉,靠着给人押镖赚了不少家资,可武艺仍旧十分粗浅。

但眼前的这位读书人,却用一根木棍把他们逼得狼狈不堪,好几次都险些死在他手上。若是换成真正的长剑,切巴切巴,估计他们已经可以挂在明日的集市上售卖了……

“爷,我们错了!你饶了我们吧!我们有眼不识金镶玉,惊吓了嫂子,还请你恕罪!”

不愧是混街市的,一帮子地痞欺软怕硬,反应得非常快。尤其是陈二狗,见自己身上已经满是鲜血,再继续下去怕是非死不可,干脆双膝一软,直直跪在地上,十分光棍的讨饶了。

“秀才,不对,好汉!我们错了,我们该死!您饶了我们吧!”

“啊,我的腿!大哥,我们只是出言调戏了下嫂子,又没真的动手,您一剑棍却差点把俺的腿给卸了!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小儿嗷嗷待哺,求您饶恕吧!”

“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手下留情!”

见自己老大都跪了,一帮子地痞流氓又不是真的亡命徒,当即就开始服软,哀嚎惨叫连连。

王元御手中的动作一滞,木棍对准陈二狗的眼睛,却怎么也刺不下去了。

他知道除恶务尽的道理。可毕竟这也是个法治社会,把这些人杀了明日怕是立刻就有官司上门,跟他们这些猪狗换命,得不偿失。

再说,一个大老爷们儿跪在地上,眼泪鼻涕横流着,不停讨饶,他也真的下不去手!

更何况旁边的李南执俏脸上挂着泪渍,盯着这些突然变成哈巴狗的壮汉,大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呆滞住了。王元御更不好当着妻子的面痛下杀手。

“哼!”

王元御只得收回木棍,冷哼一声道:“下次是否还敢欺男霸女?”

“不敢了,不敢了!下次见到嫂子,我们都绕道走!敢瞅她一眼,我们下辈子就托生成河沟里的王八!”

几人跪在地上,连连作揖,一副孝子贤孙的架势。

吭哧一声。

李南执当即被这些滑稽的话语给逗乐了,面显不忍之色。可又怕被人看出自己没心没肺,连忙又做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故作生气。

王元御一脸错愕,哭笑不得。

但他抿了下嘴角,不相信狗改得了吃屎。这世道弱肉强食,若是纵虎归山,即便他们不敢继续招惹自己妻子,可免不了哪家的良人再被他们祸害。

为今之计,只有杀鸡儆猴。

拿这陈二狗做个标杆,好让世人知道多行不义的下场!

当即,他手中木棍一挥,以极快的速度点在陈二狗的臂膀上,直中其曲池穴。锐利的剑意透体而过,手阳明大肠经就此断绝。

从今以后,他只可吃饭穿衣,再难举起重物,行凶害人更是不可能了。

曲池穴破,挽弓不开,捉物不得。

陈二狗双臂传来一阵刺痛,禁不住一哆嗦,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要面前的书生老爷能饶自己一命,无论做什么他都不敢言声了。

王元御随之将木棍一丢,冷然道:“滚吧!再有下次,尔等必为剑下亡魂!”

“我们滚,我们滚!”

陈二狗带头站起,弓着身子退出去好远,才撒丫子跑路。

却不知为何,双臂沉重如铅,脚下失衡,摔了个狗吃屎。

几个地痞慌忙㨄起他,嘴里抱怨着,一瘸一拐包扎伤口去了。

“娘子,这些人如此可恨,你还是太过心软。”

王元御终于松了口气,回身盯着李南执,柔声道。

“夫君……”

李南执羞涩地低下头去,结婚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这样叫她。尤其刚刚经历过生死,心中更觉甜蜜,不由道:“他们不敢招惹咱们就好了,真要打出个事端,恐怕会惹来许多麻烦。

我,只想和你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好吧。”

瞅着面前温柔得仿佛这夜晚一般的女孩儿,王元御不由握住她的素手,轻叹道:“我听娘子的。”

“嗯!”

李南执甜甜一笑,注意到他手上的小动作,愈发显得羞涩,脸蛋儿上升起一抹红霞,延续着夕阳的美好。

王元御却微微叹了口气,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丫头,为了养活自己,日夜操劳,本该如柔荑般的小手,竟然已经起了茧子……

当即深吸一口气,强笑道:“南执,今日夫君我赚了些钱,走,我带你吃大肉包去!”

“呀,夫君赚钱了?”

李南执猛地抬起头,俏脸上满是惊喜,不敢置信道。

“怎么,不信我?”

“没有,南执只是觉得好想哭!”

“傻瓜,那叫幸福感。”

“嗯!”

小夫妻俩手挽着手,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市上,向着仍旧冒着热气儿的包子铺走去,留下一连串的甜言蜜语,连路过的灯笼都羞红了脸颊。

却没注意到,幽静的夜空中,一抹黑影缓缓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