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师说得对。”吴和平呵呵一笑，“可我来之前去班里一趟，听到什么偷拍之类的话……”

“我没有！”刚才还半死不活的王世博突然申辩，“我蹲下捡东西，她突然发疯踹我，还操起书包砸……”

“王世博，你混蛋！”我跳起来，“你再说一遍蹲下不是偷拍？”

“我都没手机怎么偷拍？”王世博狡辩，“你以为你是谁？穷鬼丑八怪，谁稀罕偷看你？倒贴钱我都懒得看你……”

突然，我趁其不备猛地扑过去掏他裤兜，“还说没有，这是什么？”

我高高举着手机，王世博企图抢夺，被吴和平死死按住。

“宋老师，他有没有偷拍，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吴和平不由分说，抓着王世博手强行解锁。

宋老师只能接过手机查看，里面不但有偷拍我的，还有其他见不得人的内容。

“这……”宋老师低声骂王世博一句，“你让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然后她看我一眼，对吴和平说：“偷拍是事实，但一个巴掌拍不响，你看郑小雅的裙子，也太短了吧，来学校还穿成这样不雅……”

“宋老师，”吴和平沉声打断，“这不是标准校服吗？哪里不雅？偷拍就是耍流氓，和我家小雅穿什么有关系吗？”

“她才是女流氓。”王世博有恃无恐，“她穿没过膝盖的裙子，就是想让男生多看一眼，是她不要脸勾引男人……”

“啪！”

办公室回荡响亮耳光声。

吴和平看看手淡淡地说：“谁说一巴掌拍不响？”

“啊！”宋老师一声尖叫，“郑小雅爸爸，你，怎么动手打人？郑小雅真是随根！一家子野蛮人！”

这双大手每天和面擀面，粗糙且有力。

王世博被扇得原地转一圈，扑通坐地上，整个人傻了。

吴和平却开心地笑了，“老师说得对，小雅随我！”

后面的课没法儿上了，吴和平提着书包带我回家。

出校门看见他那辆拉风的雅马哈街车。

他套上头盔，犹豫一下掏出一把钱，“你打车……”

“打车浪费，老吴，你载我回。”我先一步跨上街车。

忽然意识到，好久没这么心平气和跟他好好说话了。

吴和平身子明显一僵，两手在身上抹一把，拿起另一个头盔轻轻给我套上。

跨上摩托缓缓蹬一脚，稳稳启动。

“我饿了，早晨就没吃。”我扶着他侧腰大声说。

“那，”他有点不适应，“想吃啥，我给你买！”

“不买，回去你给我煮碗面，多加点肉！”

“哦好！吃面！”

他脚底欢快给油，我慌忙抱紧他腰身，靠在他宽大的后背上。

忽然想起六岁那年，也是这样靠在他身上，那时他是我的天。

吴和平和我妈李明慧原本青梅竹马，俩人早就私订终身。

可他没考上大学，打架斗殴游手好闲，开一家面馆，没啥大钱。

比起大学毕业有正式工作的郑刚，我姥爷更喜欢后者。

于是连哄带骂，逼我妈嫁给了郑刚，也就是后来我的生物学父亲。

吴和平不知道因为穷还是坏，反正一直没结婚。

我五岁那年郑刚爱上一富婆，和李明慧鸡飞狗跳闹了半年离婚，卷走家里所有钱不见了。

李明慧苦哈哈带着我，开始还有娘家帮衬，一年后姥姥姥爷先后去世，我们生活陷入困顿。

这时吴和平来到我家。

也不知道是旧情难忘还是生活所迫，反正李明慧很快就嫁给吴和平。

其实我那时挺喜欢吴和平的，愿意他们结婚。

至少我和我妈不用挨打，也不用住在阴冷潮湿的小屋子里，还能吃上热乎有肉的汤面。

吴和平对我们是真好，赚的钱全花在我们身上，还和李明慧发誓不再要孩子，这辈子把我当亲闺女。

他们领结婚证那天带我去游乐园，吴和平让我敞开吃随便玩。

回来路上，我自然而然张开胳膊。

“爸爸，我累了，你背我。”

吴和平先是一愣，随即欢喜地蹲下身拍拍后背，“上来，爸背你回家。”

我依在他宽阔的后背，他领着李明慧的手慢慢往家走，路灯把我们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小雅，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了。”

“什么是监护人呀？”

“监护人就是和你妈妈一样，把你当宝贝，一起养大你的人。”

要不是后来李明慧生病去世，又发生那么多事，我以为我们一家三口会一直这么幸福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