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乌尔城

伯德对门口的两个护卫说了声，就直步走进敞开的奢华木质大门，右拐上楼梯，直奔三楼。

这是索克会馆，索克一脉的事务尽皆在此处理。五百年前，索克-绍恩突破‘圣域’境界，其直系后代分离蒙斯分脉，成立索克一脉。但不知为何，索克圣域并没有获得公爵领地，索克一脉只是搬迁至主城荆棘之城定居。

在会馆建设之初，索克圣域鉴于绍恩家族短短两千年就发展到近十万人，因此划定好大一片土地，分为不同的功能区。但脉内子弟生育意愿并不强烈，故而人数还少，脉内事务不多。在这里经办的事务多是索克商会事务。如今，只有和城内大道接壤的这一栋五层主楼与后院花园派上用场。其他的辅楼、小院大部分都还空着。

伯德进了办公室。

一个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后写文稿。他穿着黑色软布短袖，又套一件黑皮马甲，露出精壮的胳膊。男人有着棕褐色头发，头发稍弯成缕，从中分开，一侧垂在眼眶，一侧别到耳边。一双和伯德相同的墨绿色眼眸，深邃冷静。眉骨微挺，眼窝稍深，鼻梁笔直，下巴光洁，下颌线锋利如刀。

正是法斯弗，他已经站起身笑着走过来。

“怎么了，伯德？”

“父亲，我和哈恩需要去乌尔城接一下我同学，你和扎衣大伯说一声吧。”

法斯弗并没表露出惊诧，“好，走吧。发生什么事了？”

伯德跟上法斯弗的两条长腿，“小孩子闹矛盾。我室友是乌尔城的，因为和我们玩，乌尔城脉主家的小孩对他不满，在来学院半路把我室友赶下马车队了。”

法斯弗若有所思，“他没有聚集人围殴你室友？”说着，他想起伯德半年前在学院打出的战绩，忍笑道：“估计是怕你，不敢动手。”

伯德也笑了，回答道：“没有，上学期指挥乌尔城小孩不跟他玩，孤立他。”想起两个月前，又补充道：“暑假放假的时候马车还载着我室友回去了，不知道怎么现在突然这样。”

法斯弗却是知道为什么，他说：“不愧是乌尔城脉主家的，和他爷爷一个模样。”

“他爷爷什么样？”

“和理事长顶着干，但又很谨慎，只钻族规的漏洞。族规近两千年基本没完善过，有很多没规定的事务。乌尔城的脉主仗着他们分脉有一个九级强者坐镇，对理事长进行商业改革向来很不满。但凡是理事长定下的方略，能够依靠族规漏洞顶回去的，必定顶回去。”

伯德有点明白了，“族规没有规定分脉要用马车送小孩来学院。”

法斯弗嗤笑一声，“两千年前制定族规的时候，学院还没盖起来呢。等到后来，向来是族长指定的理事长一言九鼎，除了一些性质极恶劣的，谁管族规。历代理事长为了保障自己的权利，没一个想修订族规的。毕竟，只要族规不涉及，都是他们说了算。”

伯德也想明白了那桑德斯放假时候为什么要带克塔回乌尔城。主城里马车跟雪花一样多，放假的时候，克塔只要找到老师，肯定就有马车能送他回家。

哪像现在，被摞到半路，只能靠自己。

二人出了大门，法斯弗对坐在马车上的哈恩吩咐道：“哈恩，出了城不要乱跑，要听扎衣大伯的话。”又对中年人说：“扎衣，你带着他们往乌尔城走一趟，注意安全。”

“一定，法斯弗叔叔。”

“好的，老爷。”

伯德跳上马车，对法斯弗挥挥手，“我们走了——”

“咕噜噜——”声音再次响起，等出了东门，声音更高了。

伯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崭新发亮的银质怀表看了眼时间。

“扎衣大伯，现在是巳正两刻，我们到乌尔城需要多长时间啊？”

“路上马车也多，不能跑太快。要走一个多时辰，到中午了。”

“哇，伯德，什么时候买的怀表啊？法斯弗叔叔送你的生日礼物？你都不和我说。”

“不是生日礼物。前几天你哥不是带着你去看你嫂子了么，那个时候买的。”

哈恩羡慕地直眨眼，但是他零花钱在暑假根本没存下来。他强行自我安慰说：“怀表而已，又不能用来跑步，我不需要它。”

马车速度极快，初入秋清冽的风刮过伯德发梢，穿透透纱质长袍，很是舒爽。大路两边已经少见房屋，尽是种满碧禾米的农田了。

伯德心情稍有缓解，想逗逗哈恩：“可是怀表能计时啊。比如，同样的路程，记录你跑多长时间，我跑多长时间。这样我比你快多少就能知道了。而且，同样的路程，你今天跑，和明天跑，每天都测一下，就知道有没有跑得更快了。”

“啊啊——伯德，你不要说了，我现在觉得暑假进我肚子里的零食好没用啊。”

伯德哈哈大笑。

两人一路笑谈，时间渐渐过去。

阳光盛烈起来。

“嗨——扎衣！”

一声吆喝从旁边经过的马车传来。

扎衣热情地朝他挥挥手，大喊，“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两辆马车眨眼间已交替驶过。

伯德只顾欣赏异世界的田园风光，没有在意。扎衣便也没开口解释。

风不复清冽，有些催人燥热。

伯德神情慢慢变得严肃，他时不时掏出怀表，看一眼时间。

扎衣开口，“少爷，还有一刻钟路程就到乌尔城了，这一路都没看到有落单的小孩。”

“继续走，我们到了乌尔城，问问路，去看看我那同学是不是回家了。”

扎衣不再说话，专心驾车。虽然公爵领地内各个城市之间的主路都打了地基，表面又铺了大块青石方砖，路面平整没什么坑洼，但过路车辆毕竟较多，还是集中注意力好一点。

哈恩突然开口说，“伯德，克塔被那个桑德斯针对，主要是因为我们。等回到学校后，我想揍他。”

“等回到学院再说。得想想办法，我可不想像维克那样洗两个月的衣服。”

哈恩想起维克那每天疲惫的样子，哈哈笑出声。

远处已能看到一堵城墙，马上就到乌尔城了。

“城墙好高啊。荆棘之城为什么不造城墙呢，在上面跑步一定会很开心。”

伯德习惯了哈恩的无厘头，不理他，和扎衣说，“扎衣大伯，你知道乌尔城内的家族居住区域是在哪吗？”

扎衣点点头。

“那我们先去居住区域，到那里找人问问路。”

马车逐渐靠近城墙，停下来。

扎衣跳下车，迎上两个走近的守卫，递过去一枚银币。这是入城费。

马车的入城费较高一点，但也没到一银币。

守卫看看壮硕的黑鳞马，再马车上清晰的荆棘花纹，没敢要。

“是绍恩家族的老爷们吧？快请进。我们就是来迎接一下，可不敢收，可不敢收。”

伯德开口道，“收下吧，按规矩来。扎衣，我们继续走。”

“是，少爷。”

扎衣对守卫笑笑，把银币塞进守卫手里，转身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