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训练结束后，回到宿舍的感觉与前几天截然不同。
在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充斥的首周，选拔队员们被推向了极限，以至于他们一回宿舍，除了喘息之外几乎无力做其他任何事情。
即便如此，宿舍内的气氛总的来说还是喧闹的。
粗重的呼吸声和低声的抱怨声，总是充满了这个四人共住的小空间。
但这一次，却异常地寂静无声。
张磊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尽管还没到熄灯时间，他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休息。
程绪在解散时宣布，考虑到大家一周来的辛苦，决定给大家放一天的假期，好好休息。
其他人都面露喜色，张磊却对程绪的慷慨持怀疑态度。
他记得一年前的选拔训练，同样的体能训练后，并没有所谓的“假期”，张磊心想，这个假期要么是个玩笑，要么就是预示着接下来有更严峻的考验。
不论是哪种情况，张磊都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可能多地休息，不去想其他事情。
然而，根据宿舍里的气氛来看，张磊担心自己的计划可能会落空。
不出所料，这种沉默只持续到熄灯时刻。
屋内灯光熄灭，黑暗中立刻有人按捺不住了。
编号四十五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在漆黑中飘荡，“嘿，三十四号，你之前是怎么被淘汰的？”
三十四号是张磊在这次训练中的代号，四十五的问题直戳张磊最不愿触及的痛处，张磊在暗中沉默，不发一言。
尴尬的气氛在提问的人心中蔓延，好在夜色深沉，无人能见彼此脸上的尴尬。
片刻之后，宿舍里的另一人——编号六十三提出了一个大家都更关心也更实际的问题：“三十四号，接下来的训练项目还有什么？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
“是啊，是啊，张磊，还有什么训练内容，跟我们分享一下吧。”编号十九一直习惯直呼张磊的名字，听到这话，他也兴奋地加入讨论。
六十三正好睡在张磊的上铺，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张磊的回答，便趴在床边向下望去，“嘿，分享一下嘛，让我们也有所准备。”
张磊依旧保持平躺的姿势，许久未发一言。他不想训练刚开始就成为特立独行的人，毕竟程绪接下来可能还有别的计划，没必要现在就让自己被孤立。另一方面，张磊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当一个自诩经验丰富的老兵，来给这些新手传授经验的。一旦开了口，各种问题必定接踵而至。他既无讲故事的兴致，也不具备那个条件。
这场选拔不会因为他向新手们传授了经验就会对他格外开恩。
张磊于是轻声说道：“龙牙的选拔，不会因为你提前知道了些什么，就能让你留下。想要留下，还得靠真本事。”
当然，如果张磊知道当年的那个任务只是选拔的最后一关，或许他现在就已经是一名龙牙成员了。不过，这些他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其他人。
由于张磊隐含讽刺的拒绝，宿舍里陷入了彻底的寂静，每个人都静静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但心中却已结下了心结。
第二天，竟然真的放了一天假。
直到晚饭后，程绪才召集了所有人，分发了装备。
总是显得不修边幅，与军人形象大相径庭的男人，此刻却意外地装备齐全，站在众人面前，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你们即将面临大麻烦了。”
确实如此，队伍排列完毕，程绪便开始了他的讲话：“战友们，在经历了短暂而愉快的假期之后，我相信你们已经意识到，更加严峻的训练任务正等待着你们。但我坚信你们不会退缩，因为你们是祖国新一代的精英，是从各军区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肩负着祖国和人民对你们的重托。你们将成为新时代的中国特种部队，保卫国家安全的重任将由你们来承担……”
张磊面无表情，心如止水，保持着一贯的冷静。过去一直是程绪在训练，旁边的这些人从未见识过程绪那令人叹为观止的激励演说，因此现在才会显得如此茫然。
程绪这个人，最大的乐趣就是将他所承受过的痛苦一遍又一遍地转嫁给他人，所以每当有机会让别人也体验一下水深火热的滋味时，他总是抓住机会，非得让自己心中积压的话语从口中倾泻而出。而且，他讲话时总是随心所欲，想到什么说什么，哪句话听得最多就说什么，完全不考虑逻辑或者这句话是否已经用类似的句式表达过，更不会在乎那些被迫聆听的士兵们的感受，他只追求自己的一时之快。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当真正面临挑战时，程绪却能言简意赅，绝不废话。
终于，程绪的长篇大论结束了，副教官李峰宣布了这次训练的具体内容。
听完全部内容后，即便是一向以“见招拆招”为座右铭的张磊，也不得不对程绪投去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简而言之，这次任务的要求复杂至极。
接下来，是强调团队协作的重要性。集合时，每四人组成一个小组，每个小组将分配到一支突击步枪，一个罗盘，一张地形图和四份干粮。但这四件物品，每件只能由小组中的一名成员携带，也就是说，每个人负责一项，具体谁负责什么，由小组内部自行协商决定。当然，除了这些，每个人还必须携带自己的标准装备，但上述四件物品，每组只有一套，不包含在标准装备之内。
他们很快将被运送到一片密林中，随机在不同的地点放下不同的小组。任务要求他们依靠这些有限的资源穿越森林，但森林中已经预先布置了狙击手，随时准备对他们进行攻击。在离开森林时，要求小组中至少有两名成员存活，否则无法继续下一阶段的任务。而且，即使小组中有人被击中，每个人手中的物品也不能交换，也就是说，无论你拿着四件物品中的哪一件进入森林，即使你的任务已经失败，你离开时手中也必须拿着那件物品。
如果未被狙击手击中的队员只剩下一人，他可以在森林中寻找同伴继续任务。但是，如果剩下的那个人选择放弃，那么放弃的人将被扣除十分，而同组的其他三人则不扣分。如果剩下的那个人成功找到同伴并一起走出森林，那么原本同组的每个人将被扣除十分。如果失败，同组的四个人每人将被扣除五分。如果一个小组中剩下两人并成功走出森林，那么失败的另外两人每人将被扣除十分。
这些错综复杂的规则，让人听得头昏脑胀。
张磊瞥了程绪一眼，看到他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就知道这些错综复杂的规则是他设计的。
不，其实不用看他的表情，这种极端的规则，除了程绪之外，本来就没有其他人会喜欢。
李峰布置完任务后，便让众人自由组队。
张磊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他不喜欢这种仿佛小学生找玩伴般的组队方式。即便他愿意，他也知道，没有人会选择与他同队。
尤其是在李峰宣布暂时解散后，程绪就走了过来，用一种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张磊你放心，我会亲自来对付你，哦，还有你的队伍。”
当然，这里的士兵除了张磊外，没有人了解程绪的实力，但他作为队长，以这样的身份发出威胁，已经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程绪说完，就像没事人一样离开了。
张磊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全队共有五十七人，四人一组正好多出一个。这个多出来的人大概就是他张磊。
但程绪总不会因为他没有队伍就一开始就淘汰他，那实在不是程绪的风格。
张磊相信，程绪更喜欢在彻底击败对手后获得胜利，不战而胜，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然而，在程绪做出安排之前，已经有人主动来找他了。
“嘿，三十四号，我们组队吧，怎么样？”
张磊带着一丝惊讶回头，随即挑了挑眉，不易察觉地冷笑了一下。
五十七号，最后一个号码，在张磊看来，以实力而言，本期最有可能被留下的人选。
不过，年轻气盛、自信满满，故意选择与他组队，这是想要先向程绪发起挑战吗？
还是，想要引起程绪的注意？
还没等张磊回应，四十六号也从旁边跳了出来，“张磊，我也加入你们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