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相国:从举子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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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苦肉计

盛明熙看出盛淮忠想用激将法,逼迫父亲署名。

盛启然满腹狐疑,手握毛笔,沉吟不语。

盛明熙干脆利落说道:

“忠老,我家与族长家,并无过节,这道浑水,我们不趟。”

盛淮忠急赤白脸说道:

“我们是在追究盛明威,与族长无干。”

盛启然浑身一激灵,明白过来,“忠公,没有证据,便递状子,确实不妥啊。”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如果儿子道试通过,成为秀才,那他父子两人明年参加乡试,都是要从提学道手里过的。

盛淮忠面色苍白,颓然一笑。

他知道署名无望,起身说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告辞了。”

“忠老慢走,不送。”盛明熙拱手送客。

送走盛淮忠,盛启然急忙问儿子:

“你阻止署名,是担忧此事扳不倒盛启诺,还是怕波及提学道?”

“这只是其一。”

“还有呢?”

“父亲有所不知,盛淮忠在私塾,攀附盛明威,趋炎附势,人品、学品都很差,人送绰号‘盛坏种’,他突然要状告盛明威,很是蹊跷啊。”

“我还真是忽略了这个,我当年在私塾读书时,就看出盛淮忠不是什么好人。”盛启然以拳击掌,甚是懊悔,“可是……盛淮忠联署状告盛明威,对我们也是有利的。”

盛明熙说道:

“我感觉这是苦肉计。”

盛启然听儿子如此一说,更是惊愕不已:

“苦肉计,什么意思?”

……

盛淮忠气冲冲出了盛家四房宅门,转过街角,看看身后左右,确认没有熟人,便直奔盛启诺的豪宅,敲响那扇熟悉的黑油大门。

盛启诺书房。

盛淮忠气咻咻喘着气,抿一口热茶,心绪逐渐平静下来。

盛启诺瞥一眼盛淮忠,泰然自若品尝茶汤,并不急于说话。

盛淮忠稳定住情绪,对坐在上座的盛启诺说:

“诺公,我才从四房家里出来,事情没办好,万望恕罪。”

盛启诺捻起茶盅盖,拨去茶汤上的浮茶,眯眼问道:

“怎么回事,盛启然没有入套?”

“盛启然就要在状子上署名时,他儿子进来,横加阻止。”

“哪个儿子?”

“盛明熙。”

“呵呵,这小子没被砚台砸坏脑袋啊。”盛启诺冷笑。

“没有,我看此子反而比以前更精神了,他一口拒绝署名,似乎看破了我们的计策。”

盛启诺眼珠一转,抿口茶汤,惊讶说道:

“不能吧,盛明熙是个书虫,我们的苦肉计,他怎么会看得破?”

盛淮忠摇头叹道:

“砚台砸头,莫非砸得开窍了?”

盛启诺斜睨老童子,嗤声冷笑道:

“要不要让我儿子给你脑袋也来上一砚台?”

盛淮忠连声谄笑:

“免了免了,老夫经不住啊。”

盛启诺仰头看着房梁,喃喃自语:

“盛启然不在状子上署名,也就不能拿给族长看,无法激怒族长,你把状子撕了吧。”

盛淮忠嘿嘿一笑,摇头说道:

“这张状子不能撕,咱们另想法子,照样能让盛启然激怒族长,激怒提学道。”

“哦,你有何高招?”

盛淮忠傲娇地撇一下嘴说:

“我可以仿照盛启然、盛明熙的笔迹,在状子上署名。”

盛启诺双目圆睁,饱含赞赏:

“妙,实在是妙啊,忠公果然是高才。”

“老夫愿为诺公效犬马之劳。”

“提学道明日回府,我去拜见之时,会在提学道面前推荐你,下次道试,绝对有你的名额,哈哈哈……”

盛淮忠激动得胡子直哆嗦,起身作揖:

“谢诺公垂青,若能参加道试,也算了老夫一桩夙愿啊。”

盛启诺颔首微笑,指一下书案上的笔墨纸砚说:

“忠公即刻就仿写盛启然的署名,然后再说动几个愣头青童生署名,之后的事情,由我来运作。”

盛淮忠干瘪的老脸,登时容光焕发。

他毫不犹豫走到书案前,铺开早已写好的状子,拿起毛笔,饱蘸浓墨,在状子末尾署名处,一挥而就,写下了“盛启然”、“盛明熙”六个字。

盛启诺欣赏着这六个字,笑道:

“写得太像了,我见过他俩的字,你这六个字,几可乱真啊。”

盛启然入国子监就读之前,一直在盛家私塾读书,盛淮忠与其同窗数年,非常熟悉盛启然笔迹。

盛明熙则是他现在的同窗,笔迹就更熟悉了。

……

族长盛有简的书房。

盛有简端坐在主座上,注视着坐在侧座的长子盛启宁。

盛启宁身穿官袍,面容俊雅,长髯飘逸,神态从容。

他官居按察司佥事,正五品,是目前盛氏宗族在世成员中,品秩最高之人。

两人说着家常话,说着说着就转到了盛明熙挨打的事情上。

盛有简叹息道:

“说实在的,盛明威确实不对,下手太狠,砚台砸得盛明熙头破血流,昏死过去一整天,所幸命大,又活了过来。”

盛启宁问道:

“盛明威为什么用砚台砸人?”

盛有简说道:

“盛启诺没能吞占人家的十亩良田,恼羞成怒了。”

“盛启诺这样做,有些过了。”盛启宁面色沉静,“盛启然没有告官吗?”

盛有简说道:

“盛启然想告官,我阻止了。”

“为什么?”

“这事情属于族内纠纷,又没有出人命,按照族规,不宜告官,族内处置就可以了。”

“父亲想如何处置?”

盛有简轻描淡写说道:

“这事不着急,先放一放,磨磨双方的燥气、火气。”

盛启宁微皱一下眉头说:

“盛明威用砚台砸人,差点伤及人命,此事如果告官,让衙门去断官司,爹爹反倒落个清静,又不得罪人,何乐而不为?”

盛有简低声说:

“你说的道理,我何尝不知,只是这些年,盛启诺经商赚了大钱,出手大方,给咱家进贡不少银子,他不想让衙门处置这事。”

盛启宁轻轻舒口气,“原来如此,难怪爹爹不急于求成,明白了。”他不再说话。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这个道理懂的都懂,无须深说。

这时,管家敲门进来,递上名帖,禀报道:

“老爷,盛启然父子求见。”

盛有简愣怔一下,问道:

“盛明熙也来了?”

“回禀老爷,盛启然、盛明熙父子两人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