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和冯保有联络
“按照刻印行业的规矩,他们有活必到,不走空趟。”刘掌柜提醒道,“盛少爷真要印书,喊他们来,不管今天开印与否,都要付工钱的。”
“赶紧喊印工来。”
一碗饭的功夫,五个印工先后来到刻印房。
李安在柜台上,把一百两银子称了,交刘掌柜。
刘掌柜提着包袱,欢欢喜喜而去,庆幸自己从这行业全身而退。
五个印工见书坊换了掌柜,他们有活可干,个个都很兴奋。
最近一段时间,书市萎靡不振,很多书坊停止印书,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接活了。
盛明熙问道:
“刘掌柜以前怎么和你们结算酬金?”
一个像是头目的黑矮胖中年人说了排字、印刷的酬金。
盛明熙说道:
“我这有两万多字的书稿,今天一天内先印出十本,日落前交给我。”
“掌柜的,这么短时间,捡字排版、用墨印刷,都很费工夫。”那中年人看一眼设备,“日落前肯定印不出来。”
盛明熙问中年男子:
“你怎么称呼?”
“刘大壮。”
“以前是刻印房的头儿吧。”
“是的。”刘大壮点点头。
“2万多字的书,印十册,几天印完?”
“嗯,最快三天。”
“我加倍给你们酬金,今天日落前印讫,装订成册。”
刘大壮听到这话,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稍纵即逝。
“掌柜的,明天日落前可以交书,今天不行。”
盛明熙脸上浮现着和蔼的微笑,“我再说一遍,今天日落前交书,完成不了,就请另谋高就。”他的语气却很冰冷,毫无和蔼可言。
刘大壮慌了神。
“那,那我们想想办法,尽量去做。”
他没料到年纪轻轻的少爷,会有如此强硬的魄力。
盛明熙的话毫无商量余地:
“不是尽量去做,是必须完成,干不了就说,能干就干,不干走人。”
刘大壮打个冷颤,“好,日落前我们印出十本。”他没想到这么年轻的掌柜,如此果决。
李安也从来没见过少爷如此干脆利落的魄力。
家中下人们都说少爷让砚台砸了脑袋后,整个人都变了。
有人为此编了歇后语:
砚台砸少爷——七窍通透。
刚才少爷毫不犹豫的果决,是李安从未见过的。
盛明熙让李安暂时看店,自己带着墨言,回家睡觉去了。
两个夜晚彻夜未眠,他有点头晕目眩,很难支持了。
盛明熙走后,李安坐在店铺柜台之后,独自享受书坊掌柜的感觉。
刘大壮从后院刻印房,来到店堂。
他凑近柜台,笑嘻嘻问李安:
“老大,掌柜真是年轻,多大年龄?”
“十六岁。”
刘大壮眼睛瞪得溜圆,惊讶道:
“我怎么觉得他说话,像是三、四十岁的成年人?”
“我家少爷聪明早熟,十六岁的年纪,照样办三、四十岁人的事情。”
“那倒是,刚才一顿教训,吓得我差点小便失禁。”
李安哈哈大笑。
刘大壮继续问道:“掌柜为啥这么急着要书?”
李安斜睨一眼刘大壮,“不该知道的,就别瞎打听,小心搞坏耳朵。”他觉得这孙子话太多了。
刘大壮讪讪一笑,回刻印房去了。
李安也不知少爷为什么要盘下这家书坊,更不知道少爷为什么要赶在今天日落前,急着要拿到十本书。
李安似乎嗅到这件事背后,有一股你死我活的血腥味。
他察觉到盛明熙似乎在尽力摆脱一种大难临头的危险。
但他搞不清到底是什么危险。
……
盛氏族长书房。
盛有简正在和儿子低声密谈。
盛有简脸色阴沉,听儿子说完盛明熙在真空寺,博得张居正看重一事,心头铅一样的沉重。
盛启宁懊悔地叹一声:
“那天他们父子来家中,我真不该说要去真空寺为元辅接风之事,没想到让这小子钻了空子。”
盛有简问道:
“这小子怎么混进真空寺的?”
“不清楚,元辅进了山门,去藏经楼的时候,他已经在寺庙里了。”盛启宁说道,“我感觉何进好像在替他打掩护。”
盛有简一惊,“难道四房和冯保有联络?”他的手有些发颤。
盛启宁说道:
“难说啊,上次盛明熙收拾盛明威,便是锦衣卫的人出手帮忙的。
冯保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兼提督东厂太监,他现在通过皇上,已经将东厂置于锦衣卫之上了。”
盛有简的手,又抖了几下,说道:
“这事复杂了,盛明熙要是攀上锦衣卫的高枝,咱们就很被动了。”
盛启宁说:“爹爹说得对,他要一旦和冯保、张居正有了联系,虽不至于灭了咱家,但族长这个位子,怕是就保不住了。”
盛有简问道:
“那如何是好?”
“要么斗,要么和。”
盛有简心烦意乱说道:
“我在问你有何高见。”
盛启宁说道:“那要看爹爹想斗还是想和。”
盛有简说道:“还是和为贵吧。”
盛启宁说道:“我们怕是没法讲和了。”
盛有简惊问:“为什么?”
盛启宁说:“那天在真空寺,我从盛明熙眼中,看出了他心底的愤怒。”
盛有简说:“我们可以放下身段,主动讲和。”
盛启宁摇头说:“我们与盛明熙讲和,且不说族长威严荡然无存,以后就算坐在族长位子上,也没有了权威。
况且,我们与盛启诺交往过深,收人家银两太重,一旦与盛明熙讲和,盛启诺必然生事,我们就腹背受敌了。”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你倒是说啊。”盛有简急了。
盛启宁沉下阴冷的脸,说道:
“趁盛明熙羽毛未丰,立足未稳,我们彻底将这家灭了,斩草除根,免得遗留后患。”
盛有简“嘶”一声,倒吸冷气。
他没料到儿子决心如此之大。
“这样能行吗?”
“行不行都得这样,否则盛明熙一旦得势,咱家没好果子吃。”
“你想怎么干?”盛有简问道。
盛启宁冷声说道:
“让盛启诺在前台唱戏,我在后台运作,就算他盛明熙与锦衣卫有联络,他们不可能有多大交情的。”
盛有简来了兴趣,问道:
“盛启诺怎么前台唱戏?”
盛启宁低声说了自己的计谋。
盛有简听后,不由拍手叫好:
“启宁,你有这般大谋略,何愁四房不满门倾覆,哈哈哈……”
盛启宁自信笑道:“我是不出手则罢,一出手,便要置敌于死地。”
盛有简兴致勃勃问道:
“什么时候行动?”
“当然是越快越好,不能让盛明熙抢了先手。”盛启宁说。
盛有简说:“我现在就叫盛启诺过来商议?”
盛启宁胸有成竹说道:“不必叫他,他自己会找上门来的。”
这话才说完,门吏前来禀报:
“老爷,盛启诺求见。”
盛有简眼神一亮,“我儿果然神机妙算。”他看向儿子的眼神,赞赏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