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李老头
“彼其娘——”
秦观爆了粗口，青图刀差点没压住，他着实让这老头吓得不轻。黑灯瞎火的，敲门的不是聂小倩，反倒把僵尸请来了。
正欲将门合上。
“秦小哥，俺终于找着您了。”
老者上前，鸡皮般嶙峋的手钳住秦观手腕。
秦观想将手扯出来，却发觉无论无何，都拽不动这看似瘦骨嶙峋，没有一丝精肉的老手。
奇也怪哉。
秦观暗暗调动气血，脸憋的通红，却也于事无补。
他心中惊诧不已，这是哪来的老家伙？
挣脱不开，秦观索性开口：
“老人家，您是如何认得我，找我有何事？”
“诶，人老忘性大，秦小哥勿怪。”老者呲着黄牙，用手挠了挠裤裆，之后伸进满是补丁油腻的袖口里一阵摸索，掏出一张纸：“是魏青让俺来给你牵一阵子马。”
他放下手，用掏裆的手剔了剔牙。
秦观接过，却见上面是一“青”字。
笔走龙蛇，如同剑骨，一眼便能认出是头儿的字体没错。作为大齐银章，却是写的一手遒劲篆体，也曾令帝都“洛阳纸贵”。
秦观对老者拱了拱手：“老人家，方才多有得罪，您请进屋就坐。”
这老者即然是头儿请来的，也得敬上三分薄面，再加之方才一番试探，已是知晓这老者委实不俗，又要加上三分。
“呵呵，无妨无妨。”
老者摆了摆手，倒也不客气。
屋内，
烛火之下，秦观亲自为其斟茶，以示赔罪：
“老人家，功力深不可测，秦某以貌取人，实在是惭愧，且饮此茶。”
老者抿了一口茶，端起茶瓷细细端详：“不坏，不坏。”他连道两个不坏，只是不知是在说茶，还是再说人。
“老人家，秦某糊涂，先前冒犯，却非是无目之人，哪可让你老为秦某牵马，这岂不折秦某阳寿。”
秦观此言半真半假，实则再以退为进，试探老者的口风，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可不相信，这般高手会心甘为其牵马。
身在五浊恶世，他又身怀秘密，而今还要添上天霄紫雷这等绝世功法，放在江湖上，都能引起滔天巨浪。
熟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俺待不长久，就牵一阵子，也不是白给你牵，俺是欠过魏青一个鸟人情，来还恩情来嘞。”
秦观恍然，对于江湖儿郎，恩情重若泰山，不过，又是陈渔，又是这奇怪老者，想不到头儿的人情脸面，真够大的。
老者又喝了口茶，这次却是“噗”的喷出去，溅的地板上都是，他滋着牙，那上面还粘着茶渣：
“秦小哥，这茶淡出个鸟来，俺实在不愿喝，你给俺整点酒肉，可好？”
秦观顿时脸沉如水。
他从小清苦，俸禄也不多，平时节俭惯了，这黑袍还是六扇门发的，他一直舍不得置换新，哪次去趟青楼，还得张绣掏钱。
他在六扇门的名片就是铁公鸡。
秦观翻身上床，却是拉开帘子，对着下方喊到：“掌柜的，来壶花雕酒，切几斤牛肉，来只烧鹅，要肥的，流油的。”
话又说回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片刻后，丰腴的老板娘端来酒菜，临走时，还要这老头狠狠揩油了一把。
老头一手撕着烧鹅，一手端着酒壶咕咚咕咚：
“诶，秦小哥，你快尝尝，这烧鹅真香，这酒也忒辣了，俺舌头都麻了，不赖啊，真不赖。”
秦观挤出笑脸，心在滴血：“不用了老人家，您吃便是，也算秦某给您赔不是。”
杀人还得诛心，人家喝粥你吃肉还吧唧嘴。
“嘿，哪有什么不是，秦小哥你这脾性对俺老李的胃口，你这是好酒好肉，俺也得给你说道说道。”李姓老者用袖子抹了抹嘴。
“其实，俺来给你牵马，也不全是为了报魏青的恩。”
“此话怎讲？”秦观疑惑。
李老头掏了掏老鸟，没有正面回他：
“来之前，魏青跟俺说，江南陶瓷甲天下，从高岭土坯变成釉色青花，需要经过各种工序，却有一道工序最关键。
“秦小哥知道是什么吗？”
秦观细细思虑，片刻后摇了摇头。
李老头眼神斜瞥：“火炼！”
真金不怕火炼，炼化了的都成了黄土。
而后，他又撕下一只烧鹅腿，啃了一口：“火炼了，才能让璞玉更加坚韧，魏青说，他就在炼制一块璞玉。”
说罢，他用烧鹅腿指了指秦观。
闻言，秦观怅然出神。
自他穿越而来，便是魏青赏识了他，一路提拔，哪怕晋升银章，在他秦观面前仍是不摆架子，温润如玉。
如今，又是专门请这老者为其牵马。
“秦小哥，俺也不能白吃你的烧鹅。”李老头已把一整只烧鹅吃光，连带着一壶花雕酒，几斤牛肉皆是进了他的腹中。
他打了一个饱嗝：“秦小哥，你是练刀的吧，俺刚才探你手腕，只觉得气血翻涌，真不像个一重血枷，只是这般刚猛，也不都是好事。”
秦观凝神，这老者是要教他修行。
“秦小哥，凡是不能太过，你得会阴阳结合诶，要不是你现在得保持童子，去青楼泄泄火也是妙事。”
李老头挤了挤眼睛，提起青楼，他浑浊的眼珠子比夜明珠还亮。
“或者吧，你得找个重阴的功法练练，调和一下。”李老头嘱咐道。
秦观一听，顿有所悟，他的破狱刀法本就霸道，现在又修炼天霄紫雷，他又有血枷气血傍身，太过阳刚。
恐怕，此刻的他，即是站在原地，也可让不入流的小鬼魂飞魄散。
至于说阴阳调和，他肯定万万不能破身，若是在血枷之境破身，他的修为便再也没有机会精进了。
现阶段的他，幸亏有太极拳可以调和，以后每日都得打上几套，不能懈怠了。斩魔之后的善功，兴许也得加点一些在这上面。
秦观郑重地拱手一礼，此为授业之恩：
“多谢老人家，秦某省得。”
李老头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瞧了瞧窗外的月色，而后捏指掐算着：
“呵呵，秦小哥，能否跟老头子走一遭，我去找个人，你也去见见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