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笼中鸟
东野凉走回之前坐的位置上。
一旁的健太撑着脸发呆，不知道脑中在琢磨什么。
他转过头时发现东野凉后，开口道：
“哦，翔太你也有亲人给你打电话啊。”
“不是，我没有亲人，是朋友打过来的。”
“那是谁送你进来的？不会和我一样是种菜进来的吧？”
健太有些疑惑，随即感慨道：
“就说那个什么岛国农协不是正经机构。”
“送我进来的是马路上随处可见的路人甲。”
东野凉没有理会他的脑回路。
“有点无聊，要不我带你去找点好玩的？”
健太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拍了下东野凉的肩膀，语气激动地说道。
顺着他的视线，东野凉看到在大房间内有个患者独自一人坐在角落，搓着手指，嘴里念叨什么。
见东野凉没说话，健太直接起身半拉着他走过去。
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身体有些瘦，看到他手环上的名字是田岛弘树。
“嘿嘿，你看好了。”
健太对东野凉笑了两下，随即走到这名患者田岛弘树面前，说了句：
“仓库。”
像是对他的一句咒语般，立即生效。
田岛弘树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身影瞬间僵住了。
他双手猛地抓紧膝盖，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睛里的眼球开始颤动，像是见到了什么难以抵抗的恐惧。
紧接着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有人刚放开掐住他的脖子，额头很快渗出汗液，滴落在地板上。
“仓库……那地方……”
田岛弘树的声音低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他突然抬头，眼神不聚焦在任何东西上。
接着，猛地站起身，双手像是在空气中挥舞，试图抓住什么或者推开什么。
“别……别过来！不准再靠近我！”
瞬间吸引了房间内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在站岗的男护士。
他的举动完全是条件反射，就像某种预设好的程序，一旦触发就无法停止。
见此情况，几人立马扑过去将他按倒，用工具捆绑住，动作很熟练很专业。
东野凉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虽然有些不当人，但他心中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巴甫洛夫的实验。
狗在听到铃铛后便会开始分泌唾液。
田岛弘树听到‘仓库’这个词后，大脑中的反射条件立即被激活，身体自动进入了应激状态。
通常是PTSD的典型特征，他的身体记住了恐惧，记住了战斗或者逃跑的冲动，却忘了如何区分过去和现在。
“……”
东野凉看着健太说道：
“人家都是精神病了，还逗他干什么？”
“怎么？精神病了不起啊？我也是精神病，还有别人都干过，我试试怎么了，也不是每次都有效。”
健太叉腰，说得理直气壮。
……
等工作人员处理好后。
一切都回归往常，众多病人还是该干嘛干嘛。
东野凉发现，有些病人是完全无法沟通的，他们是游离于符号外的存在，说出的话也是如同乱码般。
“我们都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你想不想飞出去？”
走过来一老头，手里用纸折了一个鸟，在东野凉面前用手模拟鸟类飞行，像是在炫耀。
看起来很幼稚。
“世界是个巨大的笼子，出去了也是小笼子换成大笼子，有什么用呢？”
东野凉静静看完他的表演后说道。
老头陷入沉默，随即眼睛睁大：
“对啊，反过来说是外面的人，见我们和他们不是一类的，就排挤我们，将我们关到小笼子里，我们只是和他们定的规则不匹配罢了！”
“不如说每个人都是一个小笼子，只是他们容不下我们这种笼子而已。”
东野凉回道。
“对！对！如果人是笼子，那鸟就是自由！”
老头看了眼手中的纸鸟，大声说道：
“我获得自由了！我也有自由！”
旁边的健太也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自由！自由！”
“好好生活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等老头喊累后，东野凉拍拍他的肩膀。
“谢谢老师！老师请坐！”
他艰难地挪动椅子，东野凉想自己来还被他用言语制止。
“老师，有什么吩咐的，能做到的都交给我！”
老头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只是拍了一下后就开始咳嗽起来。
东野凉有些无语，显然只能提供嘴上的支持。
他想了想，然后问道：
“你认识小林浩二吗？”
“呵，这你可算是问对人了，和他老朋友！”
东野凉在这里见识过太多吹牛的病人，也没抱太大希望，接着问道：
“他最害怕什么？”
老头晃晃头思索片刻，说道：
“我记得有次房间里灯闪啊闪的，给他吓得一激灵。”
“哦！你说的这个我也有印象，他这么大了还怕黑，太好笑了。”
健太站在旁边也跟着说道。
“这医院还会停电吗？”
东野凉有些疑惑，再次开口。
“哎，我跟你说，这里的基础建设就不好！有时在下午用电高峰期的时候，灯一闪一闪的，听护士说叫什么电压不稳，还是线路老化来着。”
健太有些控制不住他的表达欲，插嘴道。
见老头也跟着点头，看来可能存在这种现象。
东野凉不由得联想到，刚刚被带走的那个，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田岛弘树。
“好了，没什么事了。”
东野凉对老头说道。
“老师，以后有问题还能请教您吗？”
他在离开前问了句。
“有空的话。”
东野凉皱眉思索，或许可以从这一点下手，找到什么线索。
“哥们，是不是偷偷找主治医师学习过？你是练成了啊，能不能跟你学学。”
健太表情有些羡慕。
“你不是要当菜农吗？”
东野凉回答道。
“当菜农首先要先出院啊！这都不懂先后顺序？”
“出院！”
东野凉赞许地点点头，随后说道：“多读书就好。”
“那你什么时候治好自己？”
“我不是说过医者不能自医吗？”
“诶，不能吗？”
健太有些失落，然后想到什么急忙开口道：
“有办法了！你把方法教给我，我医好你，你医好我，咱们两个一起出院！”
“我要是主治医师的话，肯定让你出院！”
东野凉有些憋不住。
“你个精神病说的话也有用？等你什么时候治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