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哦，已经死了啊
第二天一早，蒲州县衙。
“草民拜见知府大人！”李德彪对着知府柳怀瑾恭敬一拜，孟云翔跟在李德彪身侧，一同拜见。
河东知府柳怀瑾今日身着素袍，并未穿官袍，坐在正堂椅子上，眯起眼睛观察着这个年轻人，半晌之后才叹了一句：“真是俊才难得啊，俊才难得啊！！！”
“下官第一眼看到李家兄弟的时候，也觉得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知县吴德昌谄媚至极，陪在柳怀瑾身侧：“如今再看，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
瞥了一眼吴德昌，柳怀瑾没有理会蒲州知县的奉承，扭头对着李德彪道：“德彪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你和孟云翔是至交好友，有这层关系，你我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礼数了，”柳怀瑾靠在椅子上，脸上挂着笑意，眸子却微不可查的转动着，好似在观察着李德彪：“而且，本官听说，你和那曹家，也是关系莫逆。”
“草民和曹颙算是有些交情，不过李大人和曹大人那里，并没有说上几句话，要说关系，不过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罢了，”李德彪微微欠身，没有因为和曹家的关系便气焰跋扈，依旧是恭敬有加。
“哈哈哈，你这样的谦逊而后不卑不亢的年轻人，现如今真是少之又少啊！”柳怀瑾听到李德彪的回话，拍了拍椅子扶手，表情明显放松了下来，显然对李德彪的忽地啊很是满意：“本官很看好你。”
“至于你家中最近的遭遇，以及被人强征徭役的事情，本官也会为你做主，你不要担心！”柳怀瑾先是义正言辞的表明了态度，而后看向一旁的吴德昌：“吴大人，你的意思呢？”
“知府大人，下官正要向你汇报，”吴德昌原本就小半个屁股欠着坐在椅子上，听到知府大人叫到自己，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关于王宝鹏以及一干恶吏的罪行！”
“说说吧，”柳怀瑾点点头，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
“王宝鹏以及其子王敬清，还有家中恶奴十余人，十余年来，在蒲州城内作恶多端，欺压百姓，盘剥良善，近几年更是气焰嚣张跋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致人死亡，引得人怨沸腾，怨气盈天！这是罪证，上面有蒲州城百姓的签押！”昨晚吴德昌已经让师爷连夜将王家数年作恶的罪证整理出来，以供今日知府大人查阅。
不积极不行啊！
王家数年的恶行，要说没有吴德昌在其中包庇罪行、收受贿赂、累积冤案，王宝鹏及其子怎么可能嚣张跋扈这么些年？
所以，吴德昌只能连夜让人整理罪状，将所有的罪行都推到死人身上去，将自己包装成一个受到蒙蔽和迫害的无辜形象。
接过罪状，柳怀瑾低头开始细细查看起来。
此刻，厅中落针可闻。
只有柳怀瑾不断翻阅罪状的声音。
虽然蒲州知县吴德昌知道知府大人知道自己在做伪。
知府大人也知道吴德昌知道自己在装聋作哑。
在场的李德宝和孟云翔更是知道两人在装模作样。
厅中四人皆知几人互相在演戏。
但是没有一个人捅破这层窗户纸。
孟云翔抿着嘴，眼睛看向院外的天空。
李德彪低头饮茶，好似在观察茶杯上的径直纹路。
吴德昌恭敬站在一旁，等待柳怀瑾的看法。
而柳怀瑾仍旧一页页的认真的翻阅着......
半晌之后，柳怀瑾一脸严肃的将状纸合上，状若震惊道：“真是罪大恶极，罄竹难书啊！”
“不要让他们跑了，立刻将人抓住！”柳怀瑾伸手拍着桌子，看起来愤怒至极：“本官要亲自审问，将王宝鹏以及一干同党处以极刑！”
“大人，恐怕抓不到了，”吴德昌开口解释道。
“什么？难道让他们跑了？”柳怀瑾勃然而怒，好似真是一个为民请命的父母官一般。
“大人，就在昨日，”李德彪适时开口：“王宝鹏等一干人犯，在逃跑过程中，因为拒捕反抗，已经被尽数诛灭了。”
“哦，”上一秒还愤怒至极的柳怀瑾听到李德彪的解释，语气立刻和缓了下来，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已经死了啊。”
“是的，死了，”李德彪点点头，补充道：“不过王家的所有现银地契，以及田地，商铺一干全部封存起来，等大人抵达，再行登记造册。”
“嗯，这些都是民脂民膏，是重中之重！不能掉以轻心，”柳怀瑾以手轻抚胡须：“你做的很好！”
然后，很突兀的，厅内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噤声了。
“咳咳，”不多时，站在一旁的吴德昌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躬身开口道：“下官突然想起来，衙门里面还有些许公务没有处理，先行告退，知府大人见谅......”
“公务要紧，你且去吧，”柳怀瑾依旧端起茶，没有去看吴德昌一眼。
“下官告退！”吴德昌先对着柳怀瑾一拜，而后对着李德彪和孟云翔再拜，才躬身退走。
终于，厅内的闲杂人等都离去了。
“大人，目前整理出来的，王家现银五十万两，城内两间三进宅院，城外还有一座四进的占地二十余亩的田庄，以及千余亩的田地，城内的古玩店一间，药铺两间，绸缎铺三间，还有一间妓馆，两个米店，一家典当行......”李德彪将册子推给柳怀瑾：“请大人过目。”
哒哒哒......
柳怀瑾没有去取那册子，而是手指不停的在桌子上敲打着，半晌没有说话。
“现银我取一半，几个城内的店铺折银子之后送到我府上，其余的......”柳怀瑾眸中露出一抹不舍：“送去给巡抚苏大人，他那边还需要打点一二。”
“还是大人想的周到，”李德彪微微低头，表示赞同。
“你呢？”柳怀瑾嘴角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你在中间出了很大一份力气，你不想得到什么？”
“想必，大人不会亏待草民，”李德彪抬起头，对着柳怀瑾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但是落在柳怀瑾眼中，却是瘆人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