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何故前据而后恭？
“德彪，你没事吧！”出了小院，迎面便是急匆匆赶来的孟云翔，其身后还跟了两个婆子以及四五个佩刀家奴：“我已经派人将整个王家府宅围住，没有你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王宝鹏呢？”李德彪眸中仍旧冰寒。
不将王宝鹏斩草除根，李家便一日不得安宁！
李德彪可不想自己在外面的时候，家人有任何的危险。
“不在蒲州城里，”孟云翔摇摇头：“我已经盘问过府内其他人，都不知道王宝鹏去了哪里。”
“先去找吴德昌！！”
吴德昌是蒲州城知县，今日要将王家连根拔起，还要借助其手。
不然，连杀十余人，若是事情被人捅出去，就算是河东知府，也吃不了兜着走。
“老丈，吴县令呢？”
依旧县衙签押房，李德彪再次站在这里，问向了坐在里面的老吏。
“你是什么东......”话刚出口，老吏便已经愣住，好似有些难以置信，揉了揉眼睛：“你，李......李德彪？你这个后生，真的回来了？”
“吴知县可在？”李德彪再问了一句。
“在......在后堂，”老吏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麻烦老丈带路，”李德彪再次递了五两银子进来。
蒲州县令府衙，后堂。
当蒲州知县吴德昌得知王家除了县丞王宝鹏之外几乎被灭门的时候，
第一反应是耳朵出问题了，
第二反应是自己在做梦，
第三反应是张了张嘴，失语半晌。
“啊？”是的，知县半天只吐出了一个‘啊’字。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吴德昌伸手在案桌上狠狠的拍了数下：“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法纪？大清律还算不算数？”
“王家十余口，你你你你，你一个盐农，竟然全杀了？”吴德昌愤怒中带着惊骇：“就算是知府大人在这里，本县也可以将你先先斩后奏！”
“好了知县大人，别装腔拿调了，”李德彪根本不吃吴德昌这一套。
“王家这么多年，在蒲州城犯下了多少恶行，县令大人，你肯定比我清楚，”李德彪大马金刀的坐在知县的对面，身上的血迹异常鲜艳，端起茶喝了一口：“你是选择和我们合作，还是选择和那王宝鹏合作？你自己选。”
孟云翔就坐在李德彪的身侧，一副唯李德彪马首是瞻的态度。
“你这是什么意思？”县令吴德昌皱着眉头，眸中一转一转：“你不要以为有知府大人给你撑腰，便能为所欲为！在我大清，是要讲王法的！”
“那我换个说法，”李德彪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这是江南织造曹家和李家给我的背书。”
而后指了指身侧的孟云翔：“这是河东知府的态度。”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由你上书给河东知府大人，将王家这些恶事都揭露出来，还可以落得一个年老致仕的富家翁的结局，如若不然......”李德彪的眸子冷漠：“第二，和王宝鹏做一根绳上的蚂蚱！蒲州城知县贪赃枉法，为虎作伥，草菅人命，沆瀣一气，你能活过今年秋后，算是大清律宽仁了。”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吴德昌在蒲州三载以来，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不过，面对这个盐农出身的年轻人赤裸裸的威胁，身为知县吴德昌却生不起半点与其对抗的勇气。
曹家？
“江苏织造，曹家？”县令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信封上，却没有伸手去拿，而是抬起头，斟酌道：“是......可是江南织造的那个曹家？”
“县令大人，除了这个曹家，还有谁有这么大的面子啊？”孟云翔挺起了胸膛，明显是与有荣焉。
沉默，沉默是厅堂中的主旋律。
吴德昌看着桌子上的那封信，再无方才的愤怒气焰，恭敬的坐在了李德彪的身侧，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勇气去拿那封信。
毕竟，那信上写明了是给河东知府的。
他这个级别，还远远不够级别和曹家说话。
半晌之后，吴德昌抬起头，脸上带着为民做主的正气：“那，两位需要下官做什么？”
“立刻派人，查抄蒲州城内王家所有产业，以及在册的家奴人丁，在王家的罪行没有审结之前，不允许任何人走脱！”李德彪在来之前，已经打定主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让王家彻底覆灭，不能给其一点能够翻身的机会！
鸡蛋黄摇匀了有点夸张，但是王家一脉的男丁为奴，女子为妓却是必要。
“本县立刻派人去办！”吴德昌点点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补充道：“但是若要让王家永无翻身之日，必须将王宝鹏拿住！不能让其有任何翻盘的机会！尤其一点需要注意，王宝鹏和巡抚苏大人，有联系！”
知县立场转换的极快，在李德彪搬出来曹家这个大佛之后，县令已经开始站在李德彪的立场上看问题了。
“你知道王宝鹏在哪里？”孟云翔急忙问道。
“每半年，王宝鹏便要是去往太原府拜见苏大人，孝敬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跑官，好像明年要给他补一个实权的县令去......”县令皱起眉头，想了想道：“人是今早出发的，应该还没有到河东府......”
“王宝鹏我去阻截，”李德彪先是看向吴德昌：“吴知县，蒲州城内是你的地界，在我回来之前，我希望你能将这里的事情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不要让事情扩大化，可以吗？”
不要让事情扩大化？
你丫的直接单枪匹马在王家杀了一个七进七出，血流漂杵，现在还给本官说，不要让事情扩大化？
吴德昌的眼角微微抽动，虽然内心在狂吼，但是表情依旧乖顺无比：“大人放心，下官为官数载，在蒲州城还是有些威望！此乃，小事一桩！”
“孟兄，你去联系你姐夫，将此间事告之知府大人，让其有所准备！”李德彪言罢，将曹家的信交给孟云翔：“再给我备一匹马！”
“你一个人去？”孟云翔站起身子：“王宝鹏那厮毕竟带着护卫，我再派几个人手给你吧！”
“不用，我一个人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