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福利院（上）
她盯着那显示屏看了几秒，似在默默权衡。
老板怪笑道：“如果你真能猎到B级，那就不止十万了，说不定材料还能卖个好价钱，但前提是你能活着回来。”
顾清曦攥紧拳头，似有几分迟疑，可还是咬牙开口：“……好，签吧。”
她迅速在终端上输入佣兵工会认证的身份代码，并缴纳一笔保证金，表示自愿承担全部狩猎风险。
光头老板看看保证金到账，嘴角露出戏谑的笑：“祝你好运。”
顾清曦没有回应，他按下确认后，她转身快步离去，神情透着些许仓促。
窗外的薛溪屏住呼吸，脑海里已翻腾起无数疑惑：
她为什么要做这么高风险的事情？
难道是缺钱到这种程度？
他想到最近她看上去总是疲惫……难不成她背后有更棘手的债务？
这样的任务确实有极高收入，可同样意味着“高死亡率”。
难道她就不怕在外郊区被怪兽撕碎？
薛溪心里揪得紧，却不可能当场现身与她对质，只能先暗中跟随看看她下一步动向。
当顾清曦走出黑市，薛溪隔着五六米，一路缀在后方，始终保持在各种阴影与拐角之间掩护。
她似乎对周围并未多警惕，只顾着翻阅终端合约，沉思如何行动，走得又快又急。
夜风吹拂，霓虹光线在高楼与下城区管道间折射成斑驳色块。
她登上一辆廉价浮空摩托，撕裂了灰暗的街景，急速驶向城市远端。
薛溪迅速召出飞剑。
“到底要去哪里？”
他紧咬距离，见顾清曦沿着通往下城区西边的高架桥一路疾驰，不禁心生不安——那里可没什么繁华地带，反而破败荒凉，还有贫民窟和……是的，还有许多被废弃的福利院与孤儿收容所。
“她要往福利院去？”
薛溪脑中瞬间浮现这联想。
顾清曦曾在闲聊时提过，自己出身某下层福利院，从小在捉襟见肘的环境长大，对城市底层的艰辛体悟颇深。
下城区西边，废旧钢筋与机油残渣堆满地面，昏暗路灯下，老旧的公益设施宛如随时会倒塌的废墟。
时值深夜，冷风夹杂工业烟尘，让人不由自主地皱眉。
顾清曦停好浮空摩托，在一座破败大楼前驻足。大楼的门楣早已歪斜，生锈招牌上依稀看得出几个大字：“晨曦福利院”。
院门只剩半扇铁栅栏，另外半扇横倒在地上，显然年久失修。
她抬头看了看沉重夜空，微叹口气，推开那扇还未完全毁掉的栅栏，走进大楼里。
薛溪赶到附近时，她的身影已消失在破旧长廊的尽头。
他轻手轻脚地绕到外墙，透过破碎窗户朝里张望——昏暗走廊里闪着零星应急灯，一股潮湿霉味扩散在空气中。
没过多久，一个年迈老人拄着助行器迎面而来，激动地拉住顾清曦：“小曦，你总算回来了。”
顾清曦将随身背包放到一把木椅上，神情中多了几分温柔：“院长奶奶，您身体还好吧？我这阵子忙于学区考核，没来得及过来，这里……”
院长叹息一声：“唉，最近社区补贴更少了，捐款也几乎断了，你看楼上那几间房，漏雨严重，孩子们只能临时挤在一层。医疗设备更是坏了大半……”
她越说越伤感。
顾清曦默默将兜里的一些小额现金塞到院长手里：“我这边暂时只能拿出这么多，如果再筹到钱，我尽量帮忙修缮。”
老人红了眼眶，连声道谢：“你为福利院已经付出很多了。可咱们就算省吃俭用，也远不够……”
一句话没说完，走廊一侧传来稚嫩的声音：“清曦姐姐，你来了！”
几个小孩子从房间里探出脑袋，显然认出了她，纷纷跑出来，眼里写满欣喜。
顾清曦也露出难得的柔和笑容，轻轻抚摸他们的脑袋：“都乖，有没有听院长奶奶的话？”
看着这一幕，薛溪躲在窗外，心里轻轻一颤：她原来还要负担福利院的日常开支？
难怪需要那么多钱，也不难理解她为何甘冒巨大风险、去黑市接“生化兽狩猎”任务。
室内灯光下，顾清曦从背包里掏出几瓶便宜零食与药丸，分给孩子们，让他们乖乖回去休息。
待孩子们离开后，她小声问院长：“之前说有债主又来闹事，是真的吗？”
院长叹了口气：“是真的。几年前那笔欠款已经到了最后通牒期，如果一周内拿不出利息，就要被迫拍卖这幢楼……到时候，这些孩子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顾清曦咬牙：“所以我才想尽快筹钱。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
她安抚了院长几句，又说自己最近会很忙，但不久后会带些收入回来，并让院里不要惊慌。
院长看她神色严肃，也没追问细节，只希望她注意安全。
两人又聊了十来分钟，屋外冷风呼啸，钢铁支架在夜空中发出嘎吱声。
院长显然累了，打着哈欠回房休息，留下她独自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
破旧的墙面渗着水迹，夜色与昏黄灯泡交织成斑驳投影。她望着头顶裂缝，似在苦思怎么搞到足够的钱。
窗外的薛溪看在眼里，几分复杂涌上心头：
原来，她一直默默承担着福利院重压，还赶在比赛前拼命接那危险任务。
良久，他轻轻后退，躲到角落，心绪难平。
“既然她不想对我坦白，那我也不能直接冲进去质问。”
“或许我可以暗中帮她？”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却听见里面传出轻微脚步声。
他重新伏回窗前，见顾清曦已戴上外套，似乎准备离开。
她对一名还没睡下的中年护工嘱咐：“今晚我先回去了，你们别担心，我会带钱回来的。”
护工无奈点头，也只劝她小心。
她随即走到院门口，深深看了眼这破旧福利院的走廊，转而快步走进夜色。
薛溪躲在远处的阴影里，目送顾清曦骑着浮空摩托离去，心头莫名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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