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杜亥畅言
杜亥早年就跟随刘备转战中原北方、大江南北，是名副其实的老革老兵油子，军事经验极为丰富。
杜亥与袁秋一样，是刘封帐下一文一武毫无争议的头面人物，因此刘封非常敬重杜亥，在日常军务上也都倚仗着他。
“公子谬赞了。”杜亥谦虚道，“不过出征事务最为繁杂，我试为公子说明一二。”
“带兵出征，首要在人。军中的士兵务必要身强体壮、勇猛善战。我军虽说号称两千之众，但经历过前次的汉中大战，军中也有少数老弱病残。这些人有些要留在汉中治病养伤，有些就要遣返原籍，编为民户了。”
“因此军中会有空缺之数，或可向主公申请，允许我们调剂补充部分兵员，只要不超过主公规定的两千之数即可。”
“此议可行，正炎可先行记录，等过后再行部署。”刘封吩咐邓炯道。
“除了兵士选拔，此次出征最大的关键就在于物资准备了。”杜亥继续往下说。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前公子带兵出征，不管是跟随诸葛军事转战川中，还是跟随主公参加汉中大战，彼时的军需粮草供应都是由上面统一调拨分配的。”
“而此次出兵上庸，是为公子独领一军，所有的军需物资均要由我等事先充分准备，然后再自行处置分配，因此务必要做周密详尽的安排。”
“就比如说首要的粮食补给，刚才公子说主公已议定拨付我军六千斛作一月补给之用，窃以为这还不够，这仅仅是按人头计算罢了。”
“我军此次出征肯定要带一定数量的马匹。常言道，一马当三人，马匹十分精贵，需要豆粕饲料，需要刍藁草料，这些也都要算去。”
“另外，粮食单单只有粟米是不够的，也要带一些光饼干饭，这些军粮便于携带和储存，便于大军临时行动、补充体力。此外，军旅辛劳，也要带一些肉脯菜干、豆豉酱料以及食盐之类的，以作调味之用。”
“这还仅仅是粮食，另外一项就是要准备甲胄帐篷、武器兵刃了。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出征之前务必要清点整理一遍。”
“除了这些，另外还要带一些工具与器械，如铁锹、斧头、绳索之类的，以后修建工事、挖掘战壕的时候会用的上的。”
“此外还要带好旗帜金鼓等，以便战场发号施令要用。当然了，金银铜钱等黄白之物也是要准备的，不管是市井交易还是收买人心或是安排细作的，也都用的上的。”
“当然了，金疮药之类的药品也是少不掉的，另外还要带几名军医，毕竟有人受伤了，总不能还从上庸送回汉中来治吧。”
杜亥光是物资准备这些就洋洋洒洒说了一大串，刘封听了头都大了。自己以前上班打卡，下班回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管过这么多人吃喝拉撒的琐碎事务。
说到这，刘封就想起了杨仪。按照历史记载，杨仪担任诸葛亮的随军长史时，说他“规画分部，筹度粮谷，不稽思虑，斯须便了，”几万大军一切的军戎节度皆取决于他。刘封不指望自己的军中能有这样的大才，只求有人能把自己的这两千人照应好就行了。
刘封本来就是一中郎将，手下的僚属特别是诸曹本来人数就不多。而且各人皆职有所分。
比如袁秋作为主簿，负责起草军中文书，上传下达；廖光作为功曹负责核验功绩，记功酬赏；梁息作为军正，则是负责军中执法，判决辞讼。基本上都是围绕着打仗来的，确实没有偏政务类的人才。
想到这，刘封就后悔，之前就只知道向刘备要武将要王平了，早知道，就多向刘备再要一些能臣干吏了。
刘封随即问向廖光：“廖功曹，此时军中可有人能替我办理这等细务啊？”
功曹即是人事。廖光缓缓道：“此前我军物资全都仰赖大军供给，然公子独自领军后，军需供给之责甚重，需专门设置仓曹掾、兵曹掾之职。”
仓曹掾负责粮食调配，兵曹掾负责兵事器械，看来确实要因事设岗了。
“原先的军需物资都是由邓炯负责交割拨付的，他情况颇为熟悉。而且其人心思绵密，忠勤可靠，因此可以让他先署理此事。至于公子的帐下都督一职，公子可以另选亲信任之。”廖光补充道。
邓炯目前虽为军职，但他毕竟是长沙士族出身，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野匹夫，让他经办军需他自然是能胜任的。
当然了，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因为这件事太重要了，补给关系全军命脉，刘封也属意自己的心腹之人。
在刘封的示意下，邓炯欣然领命，片刻之间，小伙子即由武转文了。
“杜校尉，你继续说。”刘封示意杜亥继续。
“是，公子。按公子适才所言，此次出征主公决定让我军需乘船而下。因此需要及早交割船只，并且还要安排船夫。”
“交割船只时，需查验其结构性能，务必不能以次充好，否则会有船毁人亡的风险。另外船夫也需要找身体强壮、经验丰富的，我军之中多是荆襄人士，荆州之地，河湖纵横交错，因此不少人熟悉水性，必要时也可充作水手之用。”
“说到用船运输，自然少不了地图向导了。有道是，不知山川险阻者不可行军。上庸、西城一带地处崇山峻岭之间，山高路险，多有不便。因此，第一等要紧的是要找到上庸地区的地图，按图索骥最为妥当。如若不然，那就只好找向导带路了，不过务必要保证其人忠实可靠。”
“刚才所言，不过是一些众所周知的细碎小事，至于如何行军布阵、上阵杀敌，才是最为重要的。到时还得由公子亲自决断，我等只需誓死效命罢了。刚刚所言不尽之处，还请诸位畅言。”杜亥谦虚地收尾道。
“有劳了。”看得出来，杜亥的军事经验丰富而老道，建议周密而精准。看来，能跟刘备转战中原，最终还能入川健在的，果然都是精华，也不愧刘封以其为军中校尉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