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知死活
“狗屁的根骨资质好!”
罗米余暗骂一声,眯眼端详巷中狗男女,有九师妹在旁,她不以命相搏,难以掳走方泽。
暂且压下心思,她琢磨着再等等,时机到了再下手。
方泽与李璇相伴走出巷子,路过罗米余时,前者神色古怪。
他能猜到这位七师姐的想法,可只要再给他一些时日,这小东西不足为虑。
见姓方的瞅自己,罗米余挺胸昂首,头顶一双羊角辫高高翘立,显得其个头高了一截。
可惜她这长不大的个头,哪怕算上辫子,也只到方泽胸膛高。
李璇不甚在意,向身侧柔声细语。
“趁人还多,再多走走。”
方泽点头应下,分辨一眼方位,改道往城北走。
在路上听闻,玉泉县的旧屋,位于城北,多是清贫些的人家。
人过苦日子多了,难免会心中生怨,也许能寻到些与祟有关的线索。
接下来一路无话,几人加快脚步。
玉泉县城北,瓦屋低矮,街巷促狭。
三人在前,一人尾随在后,四人走街串巷,直到走出城北,也未能看出不对劲之处。
过后,几人来到北城门前。
来往行人,所有人皆止步于城门前,好似会自然而然略过城外。
此种古怪景象,无疑是印证了灾厄旧史的说法。
经过两个时辰的打探,方泽有了些心得,叹道:“寻出被祟附体之人即可,说来简单,实则极难。”
“要揪对人,须得被附体之人显露异于他人之处,且正好被我等撞上。”
李璇脸色稍显疲惫,她这一路,是细细看过来的。
日子苦些的人家不少,流落街巷的乞丐也不少,看面相许多都有怨气,但总不能挨个绑了往此地边界送。
再者,祟能夺人记忆,如不时时刻刻提防,他们即便在何时察觉异样,也会转眼即忘,当无事发生。
方泽不想盲目费力,打算问过肚腹中的弥勒匠师再探。
他迈步便走,看似顺口道:“反正到了城门前,不妨到外边所谓的边界一探。”
李璇没有多想,依言跟上。
城门前人流稀疏,几人看过太多县城百姓面孔,此刻无心再多看。
但就在他们将踏出城门时,耳旁杂声中,一道话音极为古怪。
前后四人,同时移目。
城门前的主道,不过二十丈宽,目光穿过行人,只见一茶铺旁,一桌一幡,幡上写有六字,“知天命,解吉凶”。
这是个算命摊位,桌后的算命先生,如得了失心疯,摇头晃脑,望着过路人,嘴里魔怔般发问。
“你们看看我,看我是死是活?”
“我算我自己,不似活人,可我为何还能活?”
桌前桌椅上,算命先生五十岁出头模样,两鬓斑白,骨瘦如柴。
过路人无人理睬,这时,他却见两男两女走向了这边。
顿在五丈外的方泽等人,彼此对视一眼,罗米余不肯上前,生怕惹来灾祸。
方泽和李璇也驻足不动,还是方柱不情不愿地走近。
“老子看你,就是个死人,还是死了好多回。”方柱驼着背,语气阴狠。
“我是死人?”
瘦如骷髅的面孔一僵,算命先生嘴巴大张,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驼子。
接着一声哀嚎,算命先生跌落在地,连滚带爬地扑向身后街道。
方柱如此直白,后边三人都是一惊。
难得遇到个异样之人,哪能白白放任离开,方泽赶紧疾步去追。
一前一后,寻常百姓的身法,自然快不过修命之士。
可当方泽逼近到丈许时,他眼神剧变,猛地感应到灰雾空间内,传出饥渴之意。
这股饥渴感之强烈,超出先前所有。
“要吞了此人?”方泽脚步猛地顿住,咽了口唾沫。
因与血肉大地的紧密联系,他竟也想将前方逃走之人,给生吞活剥了,以至于其面目瞬间扭曲。
“你身子有恙?”李璇快步上前询问。
方泽收敛狰狞之色,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他背对李璇,转向城门外。
“附近路人不少,不便强留此人,待晚些再来,你我先去城外。方柱你跟上去,最好能寻到此人住处。”
吩咐一声,方泽不多解释,快步走向城外。
周遭无一百姓出城,李璇担心方泽触了何种忌讳,也只好出城。
后方,方柱呆立原地,身躯抖如筛糠。
方才一瞬,他面对方泽,如面对一头饿兽,仿佛对方随时会对他下口。
身侧人影闪过,罗米余毫不犹豫,在出城和跟上算命先生之间,选了后者。
回过神的方柱,不敢耽搁,连忙追了上去。
另一边,县城城池外。
约莫半个时辰,二人走出千余丈。
仅是离城千丈,上下已是空无一物,天地一片白,二人前方的路亦是如此。
好在是他们出城后,没有引出灾祸。
方泽与李璇继续向外,想试试到底能走出多远。
半路上,方泽纵目前方白色地面。
他看似在打量这片古怪之地,实则心思还放在算命先生身上。
“必是蕴含大量道源之物,难怪三品修士也要以命来争。”
“应该不是仙瞳本身,但多少有些牵连,若吞……拿下此人,好处必然不小。”
心中思忖着何时下手,脚步不停。
又是半个时辰,直到天色渐暗,四周逐渐有陷入黑暗之势,二人这才掉头往回。
而整个过程之中,方泽都没有看到路,所谓的连通外界的路。
回去的路上,他来时心中一丝忐忑,得以放下。
“我不知自身是人是怪,这样一位于我只有善意的女子,至少她是人。”
没能摆脱玉泉县,方泽并不觉失望。
……
夜幕降下,城西。
后街一家名为“一壶春”的客栈外,两名中年男子相继到来,腰间皆悬有一宽大布囊,是马景、马瑞两兄弟。
分头行动前,他们与陈婆婆和弟子说定,来这家客栈汇合。
二人在客栈对面暗处矗立,等了约莫小半时辰,一满脸褶子的老妪最先到来。
“如何?”马瑞转向来人。
陈婆婆摇了摇头,近些后,其脸色不如何好看。
与马家兄弟一样,她也无甚收获。
“多灾多难的人有几个,婆婆我挨个拿捏一遍,瞧不出毛病,弄晕一人带出城,也没见到什么出路。”
“你们嘱托要寻的阿饱那丫头,没能寻到,倒是查探到好些先到的鸣井村村民……所知几人全死了。”
听陈婆婆说道完,马景皱眉问:“阴灵所为?”
陈婆婆点头回应:“县里知情之人,皆说是外乡人不敬神,该死。”
听到如此说法,马家兄弟都觉这玉泉县非善地,夜里子时一过,不宜在外走动。
因他们来时,路过城中城隍庙,当真是兵强马壮。
寻常百姓不可见,他们看得清楚,城隍庙阴气浓厚,作兵卒打扮的阴兵,光是庙外把守的就过百,着实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