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

“喂，发什么呆啊，赶紧吃，一会……就要来了。”

恍惚中他感觉自己口中被人塞入了什么东西，而他也很配合地张开了嘴，没有任何防备。

他抬起头来，眼前是张模糊的脸，只能看出是个女孩。他依稀记得这该是对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可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就连她的声音都断断续续让人听不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他尝不出嘴里的味道，却感觉这东西很好吃、就应该很好吃。

迷蒙中，他的五感都算不上真切，可他还是感到一阵酸楚——来自胸口。

下一瞬，他已经站了起来。

眼前还是那个看不清脸的姑娘。

他手上拿着张纸，正同姑娘说着些什么。

奇怪，明明说话的是他本人，可他连和女孩攀谈的内容都一无所知。

场景一个又一个的变化。

唯独那个看不清脸的女孩是不变的定数。

他在一段又一段的温馨片段中穿梭，哪怕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能感受到眼前这些场景中充盈的快乐。

突然，他的视线模糊了起来，像是起了雾，又像是下了雨。

他感觉到女孩该是说了什么重话，话毕，竟直接转身离开，不再理会身后的他。

他感到一阵腿软，随即跪倒在地。

他想抬手挽留，可女孩早已远去，自己的手臂也没有丝毫妄图回应他指令的迹象。

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可以改的……能不能，不要走……

他内心的狂喊没有得到任何正向的反馈，他只觉得一阵排山倒海般的痛苦席卷了全身。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器官都开始挣扎着叫嚣反抗。

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后面的场景他已经看不真切了，或者说，他已经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

这样揪心的痛苦一次便足够了。

浑浑噩噩之际，他好像看见了一个一身白衣的人在向他靠近。

是谁呢？

他心里泛起了嘀咕。

他知道来人该是想和他说些什么的，可突如其来的一股巨大吸力让他感觉身体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

他的身体不断被扯开、揉碎。

本能的意识似乎在告诉他，不能也不愿听到眼前人所言的一切。

“……尽力了……”

意识在最后的弥留之际，他只听到了这三个字。

一阵巨大的恐慌和心悸唤醒了睡梦中的男人，他猛然坐起了身，大口呼吸着外界的空气。胸口那种疼痛似乎还在若隐若现地折磨着他，他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又做噩梦了。

梦里的一切都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可等到他恢复了神志，又记不得什么细节了。

哦，对了。

他想起来了——他得了癌症。

数月前，因胃部不适，他以为是老毛病犯了，想去医院开些胃药。

到了医院后，才发现情况并不乐观。医生给他开了很多检查，最后指着ct影像上那一片阴影告诉他——

这是肿瘤，需要进一步诊断，你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