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家孙女不卖！
孙樟简直生怕何奶奶的良心好过似的，又往她心窝子上插刀子。
“我舫主人信你们家，才同意你们自己把人送到我们画舫上。结果呢，我们画舫靠岸干等了一个下午，人毛都没见到。亏得我们还提前给客人说了有新人来，等着买开苞的客人也白白扫了兴，这损失，苏老太你说你要怎么赔？”
这么直白的粗鄙话语，从现代来的奶孙俩听着都觉得刺耳极了。
苏酥现在这个壳子，可只有十三岁！
搁在上辈子，还是个初中生。
又常年营养不良，伸出的胳膊还没个芦柴棒粗，就显得更小了。
当着这么小的孩子面儿，孙樟说话也半点没有收敛。
何奶奶脸色红了又白，终于把心一横，将孙女儿护在了身后。
“没错，我反悔了！我家孙女，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反正苏老太泼辣没脸没皮的人设已经这样了，何桂华索性破罐子破摔。
以前的事情何奶奶也无可奈何，但既现在她来了，她就不会再让亲孙女再受到半分委屈。
孙樟似乎完全不意外何奶奶的反应，阴恻恻的一笑。
“我好像跟你提前就说过我们画舫的规矩吧？谈好的生意，可不是你说想反悔，就能作罢的！”
何桂华神色再度一僵，苏酥那种汗毛倒竖的感觉又来了。
画舫都是那种癖好的客人，上了画舫的女人，就都是默认……不在了。不能找回，也不能再相认！
就是有这个原因在，原身苏老太才会把孙女卖进去。
不然若今后万一苏世清真的中举了，功成名就，一问亲女儿在小红楼给人糟蹋呢。
多不好听。
卖到贵喜舫，这个女子就算是从世上消失了。
用来应付那种客人，女子定然活不了多久，死了直接投进河里喂鱼，也不会留下尸首。
苏酥只觉得一股子寒气，从尾椎骨升起，浑身都凉浸浸的。
对原身的奶奶的可怕认知，顿时上升了好几个程度。
人到底要多恶毒，才能这么对待自己的血亲亲人啊！
她抓紧了何奶奶的手，脑袋飞速转起，很快想到了关键问题。
“奶，你收过他们的钱了吗？”
何桂华一怔，摇了摇头，“没有，连定金都没有。”
苏酥松口气，还好还好，口头约定而已，没有金钱交易，就还有的救。
然而孙樟开口，却再度用现实给了奶孙俩一个迎头痛击。
他抖开了一张画押签字了的欠条，上面赫然是渣爹苏世清的大名跟手印！
“我给你们苏家老大还了小红楼的债，三两二，白纸黑字的欠条，喏，在这呢。就说欠的银子，是不是银子了？”
那二十两，还是事成后，余款再给苏家的部分。
喜贵舫做那种生意，还能一直稳稳的，就是买断给的价奇高无比。
正常买个苏酥这样年岁的小姑娘做奴婢，可能连五两银子都要不了。
如果不买断，只签活契，只需要二两。
怎么都要不到二十三两那么多的！
说到底还是为了更多的钱，原身苏老太才能做下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源头又是渣爹！
她们奶孙俩绝对上辈子欠了这渣爹五百万，这种早就埋下的雷，才会精准爆到她们头上。
苏酥急中生智，积极的自救，“小红楼的债是小红楼的事，不能再套你们画舫规矩。定金的钱，我们还你就是了。是吧，奶？”
何奶奶连忙点头，“没错！定金的钱，我们会退！那是小红楼的账，不能算你们画舫的。”
为今之计，要保下苏酥才是正事。
债务能还，要是人没了，才是大问题！
这种画舫生意，必然在黑道上头有点人脉手段，不占理都能干出强取豪夺之事，更何况苏家这次还偏偏是理亏在先。
孙樟眼底贪婪一闪，又很好的掩饰了。
“当时还小红楼的债是三两二钱，可十多天过去了，总得有利息吧？”
苏酥还能怎么样，只能硬着头皮问，“要多少利息？”
孙樟立即回答，“县里头放印子钱的规矩，是一还三，十天一还，半年结清。”
苏酥稍微心算一下，就晓得为啥好多朝代放印子钱是要被严惩的。
真个是只要沾上了，利滚利几倍的还，弄不好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苏酥咬牙，“你不要太过分！咱们各退一步，我家三倍还你当初小红楼的欠款，从此就两清，再无干系。不然我跟我奶就去报官，让官老爷查去！”
报了官，就是两头都落不得好的处置方法，只是孙樟的身份注定了更怕被查。
他一愣，“报了官，你爹落了案底，就别想再参加科举了！”
看来孙樟是很清楚苏世清的状况，也晓得原本苏老太的弱点。
苏酥跟何桂华一样的面无表情：那个渣爹，管他去死！
孙樟见威胁不奏效，也只是惊讶了一瞬间，当机立断的收手。
他就跟变脸一般，换了张面孔，笑的一脸喜庆。
“瞧苏家闺女说的什么话呀，既然你这么提议了，那怎么都得给苏家老爷一个面子。那就照你说的这么办吧！”
苏酥膈应的想是吃了一万只死苍蝇，但她还得逼迫头脑冷静，尽量不带感情的说：
“把我爹之前的欠条还回来，重写新的欠条，写明金额以及一个月归还！归还日期前，不得再涨利息。”
孙樟爽快的点头，“好说！”
苏酥立即回屋去，苏世清念书，家里也有笔墨，三两下写了起来。
孙樟探头往屋里看，何桂华不悦的拿身子挡着了。
“看什么看！”
孙樟一点不恼，跟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截然不同，还笑嘻嘻的压低声音说，“苏老太，你真的不松口了吗？你家姑娘竟然还会写写画画，画舫上客人更喜欢这口，价格能给你这个数……”
他在袖子里比划了个八。
何桂华又气又恶心，破口大骂，“滚，我家孙女不卖！给多少钱都不卖，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