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偷看我洗澡？
林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周止天警惕地提剑相对，却见一只兔子从草里蹦了出来。
笛飞声哑声道：“你不必担心……那个女人，不会对你做什么。”
周止天皱眉：“她到底是什么人？”
笛飞声没有说话，脑袋里昏昏沉沉，就这么低下头，靠在周止天肩膀上。
他没有力气再去问，但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周止天方才在山洞中救他时的画面。
她是什么人？
李相夷又是什么人……
轩辕晖的人是在城门口接到周止天的。
远远看到月下衣衫染血的周止天，背着一个人。
轩辕晖连忙快步迎了上去：“李相夷，你们……”
周止天朝他摇了摇头，压低声音：“睡过去了。”
一路回了客栈，轩辕晖把笛飞声接下来安置好，又赶紧给周止天倒了一杯茶。
周止天端着热茶，长长舒了一口气。
轩辕晖低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上下看着周止天，只见他衣衫上沾着血，背后也沾了血，一身白衣就这么糟蹋得干干净净。
周止天抿了一口茶水：“忘川酒馆如何了？”
轩辕晖如实道：“人抓了，酒馆封了。”
周止天点点头：“这背后的势力确实不简单，明日你去审审那个瞎书生，我去酒馆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轩辕晖皱眉：“什么势力？”
周止天按了按刺痛的太阳穴，摇头：“明日一早，你带人去城郊荒山看看，事情原委我明日与你细说。”
他现在很累，感觉倒头就能睡过去。
轩辕晖自是看出了这一点，微微颔首：“好，你先休息。”
“要先洗一洗吗?我安排人给你准备沐浴。”
周止天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多谢。”
轩辕晖的速度很快，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周止天屋里的浴桶就放上了热气腾腾的水。
周止天伸手试了一下，水温正好。
边上不仅准备了一套新衣裳，还温好一壶酒。
周止天挑了挑嘴角，看着五大三粗的，还算细心。
他脱下那身带血的白衣，迈步进了浴桶。
身上不大不小有些伤，倒也算不得要紧。
热水一激，短暂的刺痛过后，便缓和下来。
靠着白雾氤氲的浴桶，他伸手倒了一杯温酒。
今夜一战，扬州慢内力所剩无几，又给笛飞声疗伤用去不少。
如今仅仅够他勉强运转两周，稀薄缓慢的给自己疗愈。
内力运转间，他靠着一池温水，只觉得眼皮子重的厉害，不知不觉，就这么睡过去了。
轩辕晖没有听周止天所言，当夜便带人去了荒山之上。
见遍地尸骸，均是死于剑下，回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有些震撼。
迈步上了楼，见周止天屋里还亮着灯。
脚步顿了顿，走到窗前，试探性地开口：“李相夷，还没睡吗？”
里头没什么动静，他推开窗户往里一看，屏风后隐约能见人影，只是一动不动。
当下心头一惊，也顾不上这么多，翻身就跳了进去。
“李相夷！”
他急匆匆地冲到屏风后，却见周止天悠悠醒转过来。
“你……”
他有些怔愣，动了动嘴唇。
周止天的肤色很白，但过分清瘦。
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一刀一剑穿胸而过，也有一刀斜砍过肩胛。
刀剑掌法，指拳鞭伤，都清楚的印刻在他上半身。
有些招式，分明是杀招，也实实在在落在他身上，本该必死无疑，本该……
李相夷，这样清朗出尘的一个人，如何看得出，竟背负着一身这样的伤。
与这些陈旧伤痕相比，新添的剑伤竟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哎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点太冒昧了？”
周止天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也好在我是个男子，你要夜闯哪个姑娘闺房，还这样盯着人家看，明日就得关进府衙大牢去跟那个瞎子书生作伴！”
轩辕晖这才皱着眉转过身，出了屏风，去外面等他。
好半晌，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
周i止天不甚在意，换上那身青衣，握了一方帕子擦头发，迈步也出了屏风。
“混江湖嘛，我又是四顾门之主，身上带伤是常有的事。”
他不愿多说，当即调转话头：“你怎么来了？大半夜的，总不能是来看我洗澡？”
说着，还煞有其事的双手护胸，警惕地盯了轩辕晖一眼。
轩辕晖果然没再提及，只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见你房中灯火未熄，过来看看，见你泡在浴桶里一动不动，这才……”
周止天轻笑一声：“怎么？怕我死了，没人给你查案？”
他撩开衣袍坐在桌前，甩手把一头半干的头发撩到背后：“放心，我还有不少事要办，死不了。”
轩辕晖没有回话，只是看着灯下青衣墨发的男人。
那一头黑发披散下来，更显得温和无害了。
没有一点武林盟主的霸气，更像是清瘦端方的儒雅郎中，比那进京赶考的书生还像书生。
换上一身红色官袍，活脱就是王公贵族争来抢去的状元郎。
这样一个人，剑斩荒山一百一十二人？
“李相夷。”
听他难得正经，周止天看过去应声：“哎。”
“还没问你，你年岁几何？”
性子老成，但这面相，却也不过二十来岁。
周止天想了想：“二十有二。”
轩辕晖叹了一声：“你今日说得对，但不是你将他卷进来，是我将你们二人卷进来。”
“这本是官府衙门的事情，却让你冒险至此。”
“到这里就够了，此案凶险，我自己慢慢查就是。”
在荒山上看到那遍地尸骸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无头鬼案，背后怕是牵涉甚广！
此二人身在江湖，本该逍遥快哉，而不是受他所累，卷入这样诡谲迷离的案情中。
周止天微愣片刻，想了想，倒也没觉得奇怪：“你去荒山了？”
轩辕晖点头。
原本，他只当李相夷是个可用之才，只要能为他所用，是生是死，他并不在意。
但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已经不自觉的，将此人当做朋友。
若是今日之前，他或许还能嘴硬着告诉这人，怕他死了，没人替自己破案。
但看到月下那一百多具尸体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的，便是……
他到底是如何在这么多人手底下活过来的，他很难不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若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
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