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蛙妃
空荡的悬崖间耸立一座通风塔，塔身每隔几十米就是一层四片的巨型扇叶。
其中一层扇叶遍布蓝色，粉色，紫色的荧光涂鸦，挂着铁质猴子玩具和黄色吊灯，还有桌椅和各种工具，俨然被改造成了一个风格独特的工作站。
林奇走到扇叶中心的圆台上，喊了一声伊莎，声音回荡在悬崖之间。
“快来吃饭，我从一个长得像胖头鱼的人那里买了魔沼蛙烧烤！”林奇继续喊道。
一个小不点从左侧扇叶的杂物堆里钻了出来，一路小跑过来。看着摊开在桌子上撒着辣椒香喷喷的魔沼蛙烧烤，伊莎忍不住凑近像小动物那样嗅了嗅，然后抬头有些犹豫的看了看林奇。
“花的我的钱。”金克丝说。
伊莎立刻伸手抓住签子，大快朵颐。
“这小家伙真见外。”林奇无奈地笑了笑。
“不见外的小孩只会被拐走当童工，更惨点的被骗去人体实验。”金克丝说。
“祖安一直这样吗？”
“我小时候好一些，没那么乱。希尔科上台后下面变得很乱，他死后那些炼金男爵像野狗一样争抢他的地盘，他的遗产。现在是最乱的时候了。”
伊莎递给金克丝一支签子，金克丝夸张地张大嘴巴一口吃下，伊莎也有模有样的拿起一根一口吞下。然后被噎住。
金克丝手忙脚乱地接杯水递给她，等到伊莎咽下去后，金克丝长舒一口气，然后指着伊莎哈哈大笑。
伊莎往一侧撅着小嘴，眯着眼哼了一声。
随后金克丝递给林奇一根。看着那表面遍布黏腻黄绿色粘液和红色辣酱的烤魔沼蛙串串，回忆那家烧烤店堪忧的卫生条件，林奇皱起眉头。
不过自己在原来世界吃的外卖真的比这个干净？或许都是一样的科技与狠活。
林奇心中默念：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就算有病，治疗救命。接着一口吞下。
入口的瞬间，那黄绿色粘液开始烧灼嘴巴，舌头和喉咙，而后顺畅的滑入胃袋。接着辣椒开始进行第二次灼烧。与灼烧对比明显的，是稍凉的魔沼蛙肉。并不是放凉了，那肉温度并不算低，是与那强烈灼热感相对的凉意。
冰凉凉滑溜溜，就像含着冰镇的蛞蝓。牙齿轻轻用力，仿佛碰到一层薄膜，咬破后，那股滑溜劲瞬间变成了黏腻感，仿佛虫子爆浆一般，一股难以言说的滞涩感填满口腔。
林奇有些反胃，但还是咽了下去。说来奇怪，咽下去后，嘴里竟然有回甘。那股灼热感似乎和黏腻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一种浓缩牛奶和优质松露的气味在嘴里扩散，把那种讨厌的黏腻感消除掉了。
回甘悠长，林奇砸吧砸吧嘴，想继续吃又觉得反胃，不吃的话又有些馋。只是犹豫了一会儿，那盘子里的烤魔沼蛙串串就只剩下孤零零一根。
而金克丝和伊莎已经在石头剪子布来决定这最后一根的归属。
不是，那我呢？林奇嘴角抽了抽。
伊莎注意到林奇的表情，“嗯”了一声，朝他招招手。
于是林奇也加入了石头剪子布小队。
“石头，剪刀，布！”
金克丝和林奇都是剪刀，伊莎是石头。
伊莎笑嘻嘻拿过最后一根，咬了一口，吧唧吧唧。嘴巴再次张大靠近烤串时，她却像想到什么似的硬生生停住了。她擦擦嘴边的口水，把剩下的递给林奇。
“给我的？”林奇问。
伊莎“嗯”了一声，眼神停留在鲜艳的烤串上。
林奇接过那根绿油油红艳艳的烤魔沼蛙串串，揉了揉伊莎的乱糟糟的黄头发，夸下海口。
“以后你在祖安我罩了！”
伊莎歪着头，不明所以。
“没什么，玩去吧。”
金克丝丢给伊莎一个刚组装好的玩具，伊莎眼睛一亮，拿着螺丝刀坐在旁边就开始拆解。
金克丝坐在旁边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看着看着，金克丝嘴唇漾起淡淡的笑，犹如无风时静静升起的一小缕烟。
过了一会儿，金克丝起身，披上白色斗篷，侧头看向林奇。
“走吧，带你去看看地下黑拳。”
听到这边的动静，伊莎立刻放下手中的玩具，跑过来眼巴巴望着金克丝。
“你也想去？”
伊莎用力点点头。金克丝从桌子上拿来提莫帽子，扣在伊莎头顶。
“跟紧点，别迷路了。”
————
祖安中层位于皮城和祖安语焉不详的交界下方。在这个暧昧地带，交易所商场、餐饮会所、演讲厅和烟花之地比比皆是，让中层成为了人口最为稠密的城区之一。
皮城市民如果约着去祖安玩，那一定是指的中层。
金克丝领着二人沿着中层人潮涌动的街道走，林奇时不时抬起头欣赏这片街区的独特风格。
灰绿色雾霾笼罩上空，工坊店铺和炼金高塔覆着绿锈，工坊铺和炼金塔的彩色玻璃映照出交错复杂的光影，为这座机械金属风的地下城添上迷幻气息。
街上商铺林立，鱼龙混杂。既有下来放纵的皮城人，也有祖安里相对有钱的人。还有其他城邦和国度前来做生意的人，林奇甚至看到几个同时具备动物和人类的特质的瓦斯塔亚人。
金克丝看林奇四处乱瞟的没见识样，仿佛第一天来祖安似的，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祖安人？”
“我像祖安人吗？”
“不太像，可也不像皮城人。”
“我来自很远的地方。”
“多远？艾欧尼亚？弗雷尔卓德？”
“还要更远。”
“那可真够远。”
走到一个有着圆形玻璃穹顶的钢铁栅格建筑前，三人被两个佩戴有炼金增强体，手持棍状机械武器的门卫拦下。
“门票。”
林奇侧头看向金克丝，金克丝掏掏空口袋，接着戳了戳林奇的手臂肌肉，翻了个白眼表示钱都用来买微光强化剂了。
然后金克丝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眼前的建筑，正当林奇以为她要出手撂倒眼前二人时，金克丝突然转身离开了。林奇立刻跟上去，走了十分钟，三人来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我刚刚还以为你要先打一拳呢。”林奇说。
“我又不是蔚。”
“看来今晚是打不成了，我们先回去？”
“看来你真的不是祖安人。”
“啊？”林奇不明所以。
“祖安的头号规矩是什么？走正门的都是冤大头！”
说着，金克丝掀开脚旁的井盖，一股臭气涌了上来，等味道散了散，金克丝抱着伊莎一跃而下，林奇犹豫一下，也跟着跳了下去。
与前世的下水道不同，林奇跳下去后，看到的是纵横交错的铁皮管道。管道里满是有毒污水留下的臭气，不过好在基本上是干的，所以只是染上气味，不至于弄脏衣服。
然而这气味实在难捱，林奇忍不住咳嗽起来。
“和皮城人一样脆弱的喉咙。”金克丝嗤笑一声，“这味道我们老早就习惯了，祖安下层的空气和这大差不差，要是去地沟走一圈吸的东西只会比这更毒。更别提灰霾弥漫的时候了，那才真的是每一口呼吸都像在打仗，不少人经历一次就换上了枯肺病。”
“这也能习惯？”
林奇咳嗽不已，嗓子灼热的痛，说话声音变得沙哑，最终忍不住给自己来了发治疗。
他现在严重怀疑伊莎或许是下层的孩子，不能说话是被毒气害哑了。这种情况，自己的治疗术进阶后有没有可能治好呢？
四通八达的管道岔路过多，林奇很快看花了眼，乖乖跟着金克丝和伊莎穿行在满是岔口的管道。几分钟后金克丝在某个管道岔口停了下来。
“到了。”金克丝说。
林奇抬起头，光线从金属拼接的裂缝里透下来。
“到了？”林奇惊讶，“怎么认出来的？”
“学会在下水管道里认路，是祖安孩子的必备生存技能。有钱人家小孩不算。”
金克丝抱着伊莎跳到金属裂缝处，凭着小巧的体型钻了出去，然后回头看向明显比裂缝大一圈的林奇。
“该你了，魔法师。”金克丝调笑道。
黄光一闪，林奇瞬间出现在她身侧，昂首挺胸，身姿挺拔。
伊莎瞪大双眼，用力地鼓起了掌。
“哇偶，感谢您的精彩表演。”金克丝也跟着象征性地鼓了几下掌。
圆形玻璃穹顶的钢铁栅格建筑近在咫尺，林奇回过头，那两个门卫还在聊着天，根本没发现身后不远处突然从地下钻出的三个人。
三人就这样嘻嘻哈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