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邪不压正：他一直这么勇敢吗
玉熙宫。
嘉靖看着手中的折子，面色极为疑惑，轻哼：“这个老三，哪来这么多钱？要捐二十万两给淳安和建德两县，他这是搞哪一出？”
他微微皱眉，心想老三这厮是要收买人心？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朕都没做，你凭什么？
“主子，裕王府向来俭朴，这么多年，省下二十万两，倒也可能。”吕芳道。
“朕需要他这时候站出来？”嘉靖把折子扔到了一边。
他冷哼一声，打开另一个折子，看完后，表情明显意外：“竟然是弹劾严嵩和严世蕃父子？这个邹应龙，他是谁的人？”
一旁的吕芳沉思了下，回答：“主子，目前看来，应该是他个人行为。这个人比较刚直，之前做监察御史的时候，就弹劾过徽王和寿王。”
“是他啊，朕想起来了。”嘉靖嘴角含笑，“他这回是巡查江西分宜，严嵩老家是吧？”
吕芳点头：“是啊，所以回来就弹劾严家父子了。”
嘉靖目光又落在折子上：
“严嵩父子，广置良畴美宅，其数殆不下数十所，使豪仆严冬主之。彼等抑弱侵夺，民怨入骨矣。”
“严世蕃之母殁时，陛下以严嵩年高，特留其侍养，命严鹄扶柩南归。严世蕃遂聚狎客，拥艳姬，恒舞酣歌，人伦之常荡然无存。至于严鹄之无知，乃以其祖母之丧为奇货可居。所至驿传，皆为之骚动，严鹄所求百出。诸司奉承不暇，郡邑为之一空。今水旱之灾仍频，南北战事时起。然严世蕃父子犹日日克削，内外百司无不殚民脂民膏，以填其欲壑。”
他沉思了下，嘴角浮现一抹笑：“吕芳，让内阁讨论邹应龙的折子，严嵩严世蕃父子上折子自辩。”
“遵旨。”吕芳颔首领命。
很快，邹应龙弹劾严嵩和严世蕃的消息，就传遍了朝廷上下。自从沈炼被严家父子害死后，这么多年，谁敢弹劾严家父子？
万万没想到，又冒出一个猛人。
……
都察院。
邹应龙从里面出来，迎面就碰到气势汹汹的一拨人，为首的正是严世蕃。他杀气腾腾的冲到邹应龙面前，怒吼：“姓邹的，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敢污蔑我们严家！”
“小阁老，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清楚。”邹应龙丝毫不惧。
“好好好！像你这样的言官，老子看多了！”严世蕃怒斥，“自己不干什么实事，转找干事的人毛病！老子奉陪就是，你们这么搅下去，谁还敢真心为朝廷办事？”
他声音很大，显然是故意的。
看上去，严世蕃是个极为莽撞的人，实际上，他心思缜密，他刚刚大骂邹应龙，一是要说他背后有人指使，不是单纯的弹劾。二是表示他们在为陛下做实事，如果总是被弹劾，还怎么做？
“小阁老，此言差矣！”
朱载坖从都察院里面走了出来，面带微笑，“言官是为朝廷办事，若如小阁老所言，太祖皇帝设都察院，立六科给事中，难道都错了？”
扣帽子，谁不会？朱载坖开口就给严世蕃扣一顶大的。
严世蕃自然不敢否定太祖皇帝，哼一声：“裕王爷，臣说的是邹应龙等一批只会动嘴皮子的言官，不是整个都察院。”
“小阁老，言官的职责就是监察大臣。”朱载坖摊摊手，“你心里坦荡，怕什么？如果朝臣们都像小阁老说的，只要在办事，就不能被弹劾。呵呵，那大家都违法呢？难怪，百姓们都在说浙江出了毁堤淹田的事。”
毁堤淹田最终没有爆出来，朱载坖此刻借百姓之口提起，严世蕃听了，面色剧变。
有些事不上称没四两重，可要上了称，一千斤也打不住。而毁堤淹田这种罪名，别说严党，就是嘉靖都承受不起。
将来史书上记一笔，他这个皇帝还能有什么好名声？
“原来是裕王殿下维护邹应龙。”严世蕃直接跳开话题陷阱。
他的意思是邹应龙弹劾，是裕王授意，是党争。
“本王兼领都察院，邹御史是都察院的御史。”朱载坖似笑非笑，“小阁老，你硬要说本王袒护御史，那本王认了。”
这时，林润言领着一群御史出来，站在了裕王的身后。朱载坖气势陡升，面色激昂：“本王不管以前的都察院是什么样，之后的都察院，一定会行使监察百官，震慑奸佞之责！谁也别想威胁我都察院！”
他身后的众御史，各个心潮澎湃。
严世蕃被他的气势所慑，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那个邹应龙什么来头？”他眼中杀机闪过，“一直都这么勇敢吗？敢弹劾老子！”
……
裕王府。
朱载坖回来后，朝着徐阶，高拱和张居正感慨：“邹应龙是个猛人啊，真弹劾了严嵩父子。父皇应该也是要震慑下严党，让他们父子上折子自辩。”
张居正眉头紧锁，沉声道：“此人我们必须保护！陛下定然不会严惩严嵩父子，如此一来，严党势必会报复邹应龙。”
徐阶点头赞同，道：“可将他调至兵部，任佥都御史，巡视云南。远离京城是非之地，方能确保他的安全。他可是一把利剑，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朱载坖拧了拧眉。
巡视云南？本王正想找机会整下黔国公沐朝弼呢，这不机会就来了？
“好，就这么办！”朱载坖拍板决定，“现在还不是倒严的最佳时机，待时机成熟，再将他召回。”
高拱和张居正均表示赞同，况且张居正身为兵部侍郎，此事正可由他操办。
张居正转而谈及浙江之事：“王爷，现在关键还是浙江的局势。严党毁堤淹田之事，必须揭露出来。只是，海瑞的奏折至今未到，臣心中有些担忧。”
朱载坖闻言一惊：“海瑞不会出事了吧？难道是严党杀人灭口？”
他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毕竟这是一个异时空的大明朝，历史的发展未必会遵循史书的轨迹。
高拱冷哼一声：“相隔甚远，我们也鞭长莫及。不过，他们都知晓海瑞是王爷府举荐的，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张居正摇了摇头：“如今，他们是被逼急了，不然，敢打着织造局的牌子去买田？”
“海瑞应该没事！”徐阶分析道，“陛下已经派了陆炳去浙江，他应该会做好平衡。”
朱载坖微微松口气。
邹应龙弹劾了严家父子，势必会引起不小的风波，如果毁堤淹田的事再爆出来，那够严党喝一壶的。
嘉靖就算再袒护，也得做出些惩罚，严党势力定然受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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