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阋墙，御敌
“现在怎么办？”
吴懿面无表情，看着张翼和邓芝。
此刻他们已经看完了锦囊妙计。
所谓锦囊妙计，就是鉴于司马懿紧追不舍，丞相府长史杨仪、司马费祎、征西大将军魏延和昭武中郎将胡济合谋，准备反击打掉尾随的司马懿。
并且已经详细上书天子刘禅，同时为了避免消息泄露，出现“马邑之谋”这样的劳师动众却多劳无获，所以只有丞相府和魏延、胡济知道。
其他将官包括断后的姜维等人都蒙在鼓中。
看到长史杨仪也知道的时候，张翼顿时松了口气，都说长史杨仪和征西大将军魏延水火不容，这不合作的挺好的嘛！
“什么怎么办，既然有锦囊妙计，又已上奏陛下，我们自然按计而行！”张翼略带不悦的大声说道。“某等这就折返回去，围剿司马老贼。”
“是啊，这老贼，屡次坏丞相大事，今日既然有机会将之困于箕谷之中，定要砍掉其头颅!”邓芝也昂然说道。
闻言，吴懿点了点头。但心中古怪，总觉得这个调动，有点针对他。
......
与此同时，假扮魏延军来封锁南谷口的杜祺，也见到了好友——汉中太守吕乂。
吕乂和杜祺都是南阳人，当年都是被同是南阳人的东州派大佬王连提携。
在王连死后，吴懿吴班兄弟又被诸葛亮拉拢，曾经烜赫一时的东州派逐渐支离破碎。
在诸葛亮赏罚分明的情况下，再加上大家都是荆州人，所以吕乂虽然没有拜入丞相府中，但也做事勤勉。
当时诸葛亮因为连年征战，引起各州郡的反弹。
征调各郡兵员、钱粮，很多地方都不能及时如数送交。
在这种情况下，吕乂却能召募士卒五千人交给诸葛亮。
过程中，对这些人进行慰问讲明道理并加以监督制约，招募的士卒没有一个逃走。
随后，吕乂便因为执法严苛，以清明能干被转任为汉中太守，兼任督农，负责供应军需粮草。
此刻见到杜祺，两人难免一番叙旧。
杜祺瞅准时机，拉着吕乂的手压低声音道：“季阳，如今局势诡谲，征西大将军有雄才大略，又有容人之量。
你我相识多年，又同出南阳，不如携手追随大将军。”
吕乂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当即甩开杜祺的手，呵斥道：“杜祺，你这说的是什么糊涂话！
朝堂诸事自有定数，你我身为臣子，怎能随意站队？”
杜祺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自知失言，忙不迭躬身赔礼：“吕兄息怒，是我一时昏了头，口不择言，还望吕兄海涵。”
吕乂冷哼一声，神色稍缓，语重心长地说道：“王君自去后，我等有如无根之浮萍。
幸有丞相顾全大局，不排斥异己。
唉......
如今大汉局势越发混乱。
咱们这些做下官的，不管上头如何斗法，局势如何风云变幻，只管听从朝廷明令便是。
若是魏延将军受任为汉中督，主理这一方军政，我身为汉中太守，自然会听从他的调遣，恪尽职守。
可若是陛下调我去其他地方任职，我也定当勉力做事，不敢有丝毫懈怠，这才是为臣之道。”
杜祺听了，忙不迭点头称是：“吕兄高见，是我思虑不周，受教了。”
吕乂微微颔首，目光远眺，似在思忖什么，片刻后开口道：“事有轻重缓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既然决意要围剿司马懿这等大事，粮草军需可是重中之重。
某身为地方官，接下来首要之事，自然是多多筹措供应粮草，妥善安顿那些运送物资的民夫，确保前线无后顾之忧。”
杜祺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满心欢喜道：“季阳所言极是！”
他之所以前来，一方面是为后续大战做准备，另外一方面，自然是帮助魏延拉拢吕乂。
以使南阳人再次掌握权势，成为荆州人的核心，并执掌大汉的权势，如此一来，他们采用更多的上升空间。
实际上，因为南阳最早遭遇战乱，所以大量南阳人提前涌入益州，实际上的东州派中，有相当数量的南阳人。
而南阳人又是荆州人，如此倒是双重的身份。
实际上，东州派最后一个大佬李严，也是南阳人......
吕乂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营帐，招来主簿，吩咐清点现有粮草储备，又令士卒去周边乡里张贴告示，招募更多民夫运送粮草。
他一边口述指令，一边在竹简上奋笔疾书，写下一封封文书，差人快马送往临近县城，协调物资调集。
......
箕谷之中，热火朝天，杨仪与孟琰领着中虎步兵，刚刚完成最后一段被烧毁栈道的抢修工作。
士卒们满脸疲惫，汗水混着尘土在脸颊上糊成一道道泥印。
可“全速前行”的军令随即下达。
士卒们不敢有丝毫停歇，沿着崎岖山道疾行。
忽然，一阵嘈杂的人喊马嘶声从身后滚滚而来，打破了行军的节奏。
杨仪眉头微皱，令人探问，不多时，报说是姜维等人回转。
又一会，只见姜维、梁绪等人带着八九百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出现在众人视野。
他们衣衫褴褛，战甲残破，不少人身上还带着血迹，脚步踉跄，模样仿佛是从鬼门关逃回来。
“长史，司马懿先锋数万连番进攻，某等折损大半，兵败前来，请长史责罚。”
姜维和梁绪等人来到杨仪跟前，下跪请罪。
杨仪听闻姜维没能挡住牛金和王昶的进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继而勃然大怒，惊叫道：“什么！你身为大将，身负重任，竟让敌军如此轻易突破防线，坏我大事！”
当下，他厉声喝道：“来人，把姜维给我斩首示众，以正军法！”
孟琰一听，也急忙上前阻拦，拱手劝道：“长史，如今战事正酣，姜护军虽有失利，可敌军来势汹汹。
此刻斩杀大将，恐寒了将士们的心呐！”
杨仪却充耳不闻，眼睛瞪得滚圆，怒视着姜维，咬牙切齿道：“军法如山，容不得半点私情！”
听闻杨仪如此，梁绪等人大惊失色。
他们虽然败退，那也是力尽而来。
至于请罪，不过是请，你确定如此当真。
要杀我等以儆效尤，震慑三军？
闻令，周遭士卒虽然一拥而上，押着姜维与梁绪等人。
可心里也直打鼓，手中利刃都拿捏不稳。
姜维担任护军时日已久，军中威望颇高，这中虎步兵更是他一手操练出来的精锐，士卒们对他满心敬重。
“军令如山，你们不必如此，请斩某头！”
姜维看向这些士卒，昂首挺胸，毫无惧色。
“长史，请让姜护军戴罪立功吧!”
“长史，委实不能杀姜护军啊！”
一时之间，周遭将士纷纷“扑通”跪地，向杨仪祈求饶恕姜维。
杨仪见状，更是怒不可遏，大骂道：“你们这群废物，反了天了！连军令都敢违抗？”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孟琰，道：“孟监，你也要违抗军令？”
孟琰连忙抱拳道：“末将不敢。”
杨仪又问：“你能管的住麾下将士？”
闻言，孟琰不禁头皮发麻。
“嗵嗵嗵！”
就在这时，前方几匹快马疾驰而来，为首一人翻身下马，高呼：“杨长史，胡将军有信件送上！”
“胡济，他还有胆给我写信，我且要看看，他有何话说!”
杨仪一把夺过信件，撕开信件观看。
趁杨仪注意力全被信件吸引，那使者凑近孟琰，递上一道军令。
孟琰展开一看，顿时大吃一惊，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再猛地抬头看去，只见山谷之上，隐隐有寒光闪烁，那是密密麻麻的箭矢在日光下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