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祭剑
手法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马岱正要准备杀入牢狱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知是敌是友，果断放弃进攻，全部人躲在狱门两侧的黑暗角落里。
从街上县衙方向来了十几个人，为首之人来到门口停下来，怒问道：“守卫呢？”
“县尉大人，可能天太冷，躲在里面喝酒取暖吧。”
“混账！平时老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现在还敢玩忽职守？去去去，看看今晚是谁值班，都给老子各打二十大板！”
“是是是！”
说罢，一行人打开牢门，昂首挺胸地进了牢狱。
原来是县尉，他半夜三更来牢狱做什么？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按一般法律而言，通常犯了大事的罪犯在落网后会被连夜审讯，只要签押认罪，快则一两日，慢则三五天，然后就问刑处斩；如果罪犯不认罪，那也好办，屈打成招就行。
马岱很清楚这样的流程。
张承多半是被屈打成招后强行画押认罪了。
县尉亲自领兵深夜来此，绝不是想要和张承谈心聊感受的，极有可能是要将他转移。
若今夜不将张承营救出来，明日就只能替他收尸了。
事态紧急，迫在眉睫，马岱刻不容缓地挥手下令，一行十几人闷声不吭地推开牢狱大门就冲了进去。
此时县尉正在训斥值班贪杯的狱卒，忽闻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竟是十余个蒙面大汉持着匕首凶猛冲杀过来，最后面的两名士兵在顷刻间就轰然倒地。
县尉也是个见过世面的，虽然紧张，却不慌乱，大喊：“杀——”
士兵和狱卒也反应迅速，纷纷上前格挡，与马岱等人杀成一片。
县尉趁乱，从墙上取下一副铁链，瞄准一人，用尽浑身力气向对方甩去，那人正是杀得兴起的马岱，一时大意，左肩被重伤，当即踉跄倒地，险些又被士兵砍中，幸好一名雁栖军将士将其挡下，反杀了对方，救下马岱。
忍着剧痛，马岱翻身站了起来，隔着人群对县尉怒目而视。
一寸长一寸强，马岱丢了匕首，捡起一柄长剑，咿呀乱叫地绕过人群，直奔县尉杀来。
县尉冷冷一笑：“不自量力！”
拔出腰间宝剑，也向马岱冲来。
二人短兵相接，各尽其能，此次都以为对方不堪一击，谁料却是势均力敌，不相上下地打得有来有回，哪个都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所谓棋逢对手，难分高低。
两剑交叉格挡在彼此胸前，两人咬牙切齿用尽浑身力气，愣是不能将剑抵向对方分毫。
双方各自暗惊：“竟有如此对手？”
他们纠缠得难解难分、如胶似漆，全然忘了周围的一切。
就像有些人目空一切地横穿过马路一样，对车来人往的危险视而不见；只是对危险视而不见，危险就不存在了吗？
县尉手下的士兵和狱卒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雁栖军将士悉数消灭。
众人纷纷上前将他们二人围住，趁县尉惊恐瞬间，一人出手干脆利落地一剑刺穿了县尉腹部，县尉吃疼，猛力将马岱挡开，自己踉跄后退了几步，用剑杵地，站稳脚跟，心有不甘地瞪着马岱：“尔等究竟何人？”
雁栖军将县尉团团围住，不敢轻易上前。
马岱捂着左臂，晃荡了几步，将面罩扯了下来：“茂陵马岱。”
“伯瞻？”牢房中忽然传来张承微弱的喊声。
县尉微微一惊，随即冷笑道：“广魏一战，马将军兵败牛金之手，全军覆没，而后销声匿迹，世人皆言将军为国殉节，不曾想却落草为寇。真乃令人大开眼界！”
听到张承的声音，马岱暗喜，冷眼问道：“以阁下身手来看，绝非凡夫俗子，何不通晓姓名，免做无名冤鬼。”
自知今夜必死无疑，县尉也不做多余的挣扎反抗，将手中长剑缓缓举至目前，借着剑身看着自己日益沧桑的眼睛，问道：“听说苏尚命丧尔等之手？”
他居然认识苏尚？
看来此人真的不是一般县尉，大有来头。
按捺住好奇，马岱只是轻轻点头：“没错！”
县尉便自言自语般继续看着宝剑说道：“你随我南征北战多年，今日算是缘分到了。昔日我与苏尚同为并州刺史毕轨部将，因我指挥失误，险些命丧蛮夷之手。侥幸归来，苏尚荣升将军，我却沦为县尉。时也，命也！”
说罢，他将剑一横，直指马岱。
雁栖军将军被吓得微微后退了一步。
县尉不觉又冷笑了一声：“某乃董弼，安定人氏。此剑名曰承光，乃我家传宝剑，百战不卷刃，千年不生锈，万无与赫名。你我虽为宿敌，却无私人恩怨，能与我平分秋色，董某甚为敬佩。所谓好剑配英雄，今乃相赠！”
马岱知道这柄承光剑确实是难得的好剑，但也不大稀罕。
西凉马家一向以枪术闻名，尤其是马超的“生死绝命枪术”令西凉各族闻风丧胆，马岱也一直研习，然而终究差强人意，但他还是以枪术见长。
董弼见马岱迟疑，尴尬一掠而过，突然大喊：“我为将军祭剑！”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董弼已经自刎而亡。
马岱满脸震惊，走近董弼尸首，见他双目圆睁，愧疚难当，轻轻抚闭他的双眼，捡起地上的承光剑，叹气道：“天下不平，英雄不容。”
这种你死我活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马岱将承光剑收起，别在腰间，向董弼再三行礼相谢。
打开牢门，张承浑身是伤，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此处不宜逗留，马岱将狱中同随张承被俘的其他骑虎山兵卒一并救出，背负张承迅速逃离了监狱。
魏延于暗中见马岱出来了，立马上前接应。
两人合兵一处，往城南赶去，却不见韩乐的身影，正奇怪间，忽然看见前方不远处火光通明，还传来阵阵厮杀声。
二人暗叫不妙，顺着火光冲了过去。
果不其然，韩乐正领着数十人与一众官军厮杀，个个拼命，杀得官军连连后退。
魏延、马岱随即加入战斗，官军寡不敌众，一连被杀十余人后，终于溃败而逃，四散而去。
“穷寇莫追！”
“不可恋战！”
魏延、马岱几乎同时喊道，韩乐这才止住脚步，下令撤军。
看到奄奄一息的张承，韩乐恨得咬牙切齿，暗自发誓：此仇不报枉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