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剑宗
正气堂内本来气氛紧张，萧峰一闯进去，就好像石子投进平湖，瞬间打破了压抑的局面。
岳不群右手攥着纸扇，笑道：“平儿，快向你费师伯和三位前辈行礼。
这位是封不平封前辈，这位是成不忧成前辈，这位是丛不弃丛前辈。”
萧峰心中一动：这三人和师父一样，都是“不”字辈的，为何不称师叔，而称前辈？
难道多年前他们被开革出宗，今天是来报仇的？
萧峰心里想着，脸上自是不动声色，朝费彬、封不平等人一一行礼。
费彬早就知道，萧峰已经投入了华山派。
他那天奉左冷禅之命，去搅乱刘正风的金盆洗手大会，却被这小子阻拦，回去挨了老大一顿骂，心里又气又恨。
但今日大事要紧，来不及跟这小子拉扯，摆了摆手，算是回礼。
封不平三人斜眼看向萧峰，他们都听说过萧峰大闹金盆洗手大会的事。
今日一见，这少年雄姿英发，果然非池中之物。
二十五年前，华山派爆发气宗与剑宗之争。
封不平等剑宗一脉不敌气宗，被迫离开华山。
他们潜心苦修，自觉剑术大成，今日重回华山，来争夺掌门之位。
封不平是华山剑宗的魁首，今日所谋者大，也无暇顾及萧峰这一小小的少年。
等萧峰在岳不群身后站定，封不平看了费彬一眼。
费彬会意，点了点头，说道：“岳兄，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共荣共辱。
要是有一派处事不当，其余四派难免跟着一起蒙羞。刚才岳夫人说，我嵩山派不可多管闲事，这句话可不对了。”
宁中则冷冷道：“费师兄一口咬定我华山派处事不当，真不知哪里不当！”
成不忧脾气火爆，忍不住喝道：“华山派当年何等兴旺，在你夫妻二人手里，搞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还没有错！
你若真是君子，就该把掌门位子交出来，让给我师哥！”
岳不群微笑道：“岳某才疏学浅，早有退位让贤之志。
但三位师傅早已脱离了华山，不再是华山弟子，怎能接掌华山派衣钵？”
封不平接口道：“岳师兄此言差矣，华山本有剑宗气宗两脉。
二十五年前，剑宗远赴西域，另立新枝，也不算脱离了华山。归根结底，大家都是华山派的弟子。”
岳不群道：“三位师傅愿意回归华山，自然再好不过。但也得先开香堂，祷告先祖，方能正式回宗。
至于华山掌门之位，须得德才兼备之人，才能接任。不能凭几位一句话，就定下如此大事。”
封不平淡淡道：“岳师兄把持着华山派不放，就不怕贻祸子弟，流毒无穷吗？”
岳不群也不生气，微笑道：“封兄何出此言？”
封不平抬头看着堂上“正气堂”三个大字的牌匾，缓缓道：
“当年我拜师之时，这堂上的匾额是‘剑气冲霄’。华山派是五岳剑派之一，剑派剑派，自然是以剑为主。
你一味练气，走入魔道，本已大错。让本门弟子只练内功，疏于剑道，更是大错特错。
我等再不出面制止，只怕偌大一个华山派，就要毁在你气宗手里了。”
岳不群道：‘封兄这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天下武功，内力才是根基。
剑术再花哨，如果不修内功，碰见真正的高手，也还是不堪一击。’
成不忧越听越急，大声道：“师哥，咱们别跟这老小子啰嗦，谁对谁错，手底下见真章吧！二十五年前那场仗，可还没完呐！”拔出长剑一劈，砍下茶桌一角。
岳不群强忍怒气，没有做声。
华山派剑、气之争，由来已久。二十五年前，双方在玉女峰上大战一场，顶尖高手几乎死伤殆尽。
气宗侥幸胜了半筹，才将剑宗弟子驱除出宗。
眼下气宗卷土重来，如果照二十五年前那样再来一场。无论谁胜谁败，华山派都必将一蹶不振。
岳不群心心念念，只是光大华山派门楣，这才对封不平等人一再忍让。
他见夫人柳眉一竖，似乎要动怒，摆了摆手，缓缓道：
“当年两宗玉女峰比剑，胜负既分，是非亦决。三位旧事重提，又有何益？”
封不平道：“当年比剑，蹊跷甚多，气宗弟子个个不服。
依我之见，岳师兄的掌门之位，来得不明不白。否则左盟主为何会颁下令旗，命费师兄来主持公道？”
费彬朝岳不群拱了拱手：“岳师兄，左盟主有令，让华山派重选掌门，不得有误！”
宁中则性情外柔内刚，见他们咄咄逼人，忍不住叱道：“华山派自家之事，与左冷禅有何相干？五岳剑派可还没合并呢！”
费彬倒不生气，笑道：“华山派要是能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左盟主自然乐得清闲。
但封师兄以华山剑宗大弟子的身份，找到嵩山来，左盟主身为五岳剑派盟主，却也不能坐视不管。”
宁中则哼了一声：“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费彬道：“左盟主说，当年怎样，今年还是怎样。既然当年玉女峰比剑，众人都不服，不如今日再来比过。
这次由我代表左盟主坐镇，充当裁判，无论谁胜谁负，日后都不可再反悔。”
岳不群摇头道：“掌门更替，何等大事，岂能如此儿戏？岳某恕难从命！”
成不忧大声道：“岳老儿，实话告诉你，答应跟你比剑，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我剑宗弟子众多，人人武功高强。你教出的徒弟里面，除了一个令狐冲勉强说得过去，其他的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今天若不比剑定胜负，他日我剑宗弟子杀上华山，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以岳不群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这还是十年来第一次有人对他如此咆哮。
但成不忧说的不错，气宗一脉练功先慢后快，剑宗却是先快后慢。
气宗稳扎稳打，虽然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但学艺前十年，绝非剑宗的对手。
岳不群强忍怒气，缓缓道：“三位想怎么比？”
成不忧道：“那还不简单，你们挑三个人，和我们比试三场，谁赢谁当掌门。”
岳不群正要说话，萧峰忽然上前一步，说道：
“让弟子来吧，弟子一人对付他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