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九十九死，唯在彼岸，一线生机！
是的，那师爷，原本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自打出生，就没了爹娘，是在外头讨饭的时候，遇见了这戏班子，也就被那王班主相中他那嘴皮子，这就招来戏班学艺。
这年代的戏班，可又不仅仅是学戏。
说着评书，唱着京剧，什么挣钱，他们干什么！
可惜这姓郑的压根没个正形。
学啥啥不行，偏偏吃啥啥不够！
你要说他坏吧，整个戏班子，没几人像他这么仗义。
但你要说他好，他什么手艺学不到，就剩那张嘴皮子！
就这样，教他说书的王班主，动不动还被他气个半死！
得益于那王班主心善，这日子也就这么过去。
直到有一天，王班主撞见他勾搭自己女儿……
后来的事情，显而易见，他被王班主赶出了班子，甚至，革除师门！
所幸，那小师妹，也就是那班主的女儿还是非要嫁给了他。
婚后的日子虽说清贫，可总归还算过的去，
这当然是因为那班主夫人因心疼女儿，时不时就送来的那些钱财。
对此，那王老班主到底是个厚道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奈何，这好人不长命，祸害他遗千年！
有一次，班主出门，被强人杀了，戏班子说散就散了！
班主夫人，得知自家男人死了，竟是直接哭死过去！
父母双双殒命，就剩下一个男孩，也就是这王虎，也是自家妻弟！
想当初，自己被师傅勒令饿肚子的时候，是他常常偷来窝头救济。
一饭之恩，莫不敢忘！
念着师父死的蹊跷，郑师爷也就不敢让这半大孩子继续在这四九城里转悠着。
靠着自己这张嘴皮子，他先是当上了这三教九流的师爷行当。
又拿着过往的微薄积蓄，和这给人当师爷赚来的钱，凑一块送着王虎回了老家。
班主夫妻俩，留下的钱财，郑师爷愣是一分钱没动！
就这样，几年过去了，在郑师爷的偷偷接济下，置办了几饷地，又娶了新妇……
王虎，在乡里被叫做王二，没人知道他是王虎！
本以为，自己这妻弟，能因此平安一生，这没成想啊！
再见面竟是在这公堂之上！
…………………………
“婉儿你不用担心，在家让你姐带着呢，不会出什么事……倒是你，你，哎呀，你怎么就惹上这么个混账东西！”
“我……”
王虎委屈啊，又难以启齿说些什么。
郑师爷见着他表情，那当了这么久师爷，早就七窍玲珑心的他，哪天不得见他几十个原告或者是被告的畜生！
他哪里还猜不到是这么回事！
“唉，那旗人家里有背景，在咱这王朝境内本就可以随意圈地，犯错也都得从亲处罚。不种地也就算了，每个月官家白给钱，那一个月一个人，给的钱都够咱老百姓顺顺当当过一年的！那一个个的旗人，他娘的，比猪都能生……”
郑师爷越说，越是气愤。
“算了，我不多说了，你在这正反是个死，我也有家小，没本事救你出来！不过，倒也还有条活命的道……”
“还有道？姐夫，你是说真的？”
王虎惊讶的看向自家姐夫，郑师爷摇摇头，语气很是气愤地说道。
“你踏马终于肯认我是你姐夫了？”
“嘿嘿！”
王虎强行撑出来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郑师爷摇摇头，开口说道。
“你听说过纽约吗？”
“纽约？那是什么地方？”
郑师爷看了看四周，进一步压低声音，说起了伍大人和洋大人的交易。
说道最后，他来了一句。
“此一去，乃是九十九死，一生！但我想着，总比十死无生好一些。当然，决定权在你。”
“我想去试试……”
王虎抬起头来，看向郑师爷。
“好！那我给你安排！”
……………………
当天夜里，郑师爷联系了十三行的人。
次日，牢房里，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王虎，被人提了出去。
然后，就被送到天津府，送去了一艘船上。
幸运的是，在这居然还见着个老熟人！
“哟，柳师兄！你咋也在这呢！”
“我……”
那说评书维生的柳师兄摇摇头，艰难说道。
“哎呀呀，家里太穷了，我听说，去那边能赚些钱，挖金矿来着……”
“啧，要真有这好事，还能轮到咱？”
王虎摇摇头，一脸不信！
他那师兄闻言，也只得在旁哀声叹气起来。
船开动了，事实证明了王虎的话。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水手动辄打骂还好说，那吃的都是些恶心人的糊糊！
从第八天开始，就开始有人死去，然后，被那些洋鬼子拖着，扔进了海里！
吃喝拉撒，都不让上甲板，这底仓也就臭不可闻！
渐渐地，人死的都开始麻木了！
今日还能喘气，明天，那就喂了鱼了！
就连朱师漱都想不到，即使提前，也难以改善他们所在的环境！
说到底，都是因为这吃人的旧社会！
再说王虎，一路上他都浑浑噩噩的，晕船的他，晕着晕着，就习惯了……
到了地方，又是洋鬼子一阵叽里呱啦，这一次，他们拿着棍子，敲打着最里边的华工往外走。
哦，这是到地方了，这是要我们走！
王虎笑着，登上甲板，他第一时间扭头看过去。
“哎，小屁孩，我师兄呢？”
这半大孩子是在中途，被师兄半碗糊糊救下来的孩子，平常和师兄关系处得不错，还认了个干亲。
那孩子哭着脸，哀声说道。
“干爹，干爹被那些洋鬼子带走了！”
听见这话，王虎顿时如遭雷击！
被带走，那岂不是要扔海里去？
他娘的，在船上，老子头晕，惹不起那些洋鬼子！
这到了陆上还能让他们猖狂？
不顾两侧洋鬼子的棍子敲打着，王虎一脚把那水手踹飞老远，直接掉下海里去！
又从队伍中跑出来，奔向远处大车上，从那尸体堆里，翻找着，愣是把自家师兄从死人堆里，活生生地拽了出来！
“这踏娘还喘气呢！怎么就死了！”
王虎气愤地大吼道！
远处随即包围过来一圈抄着长棍的水手来！
“给我打！”
船长气愤地嘶吼着，就在这时，忽然一道清脆女声响起。
“且等一下！”
……………………
早先时间，码头上，随着硕大的帆船靠近港口。
一辆华丽的马车稳稳停了下来。
穿着黑色燕尾服的马车夫走上前来，将车门拉开，又将踩凳摆在了马车门口。
一声湖蓝色骑装的玛丽·摩斯坦缓缓从马车上走下来。
那马车夫见状，立马伸手一搀，玛丽稍稍搭着他的手，走下马车。
“谢谢！”
“这是我的荣幸，玛丽小姐！”
马车夫说着话，脸上表情很是灿烂，谁会介意向如此美人献上殷勤呢？
玛丽笑着点头，朝着码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