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虎师
第二天一早，钟声响彻禅院。
今天仍然是礼佛日，按照田舒意的说法，所谓的礼佛日其实就是观音禅院的开放日，主要目的，就是吸引路过的人进来参拜【观音】。
【观音】并不是什么出名的邪祟，因此礼佛日已经持续几天了，仍然没什么人来。
按照昨晚商量好的计划，姜傲心一早便出了弟子房，想着去附近逛逛，但狐管家跟开天眼了一样在走廊尽头堵她。
“你第一次，还不知道修行房，今天我带你一次，往后你便自己去，不能迟到。”
“所以规矩都贴在弟子房门口，你平时没事多去看看，昨天忘记跟你说夜晚不能出门了，但好在你还算老实，没被那邋遢叼了去。”
说到这儿，狐管家语气里明显有些可惜，看着那丑陋的面容没有丝毫表情，它砸吧砸吧嘴，道：“随我来吧。”
顺着弟子房一直往前走，迷雾开路，一人一狐踏入了其中一处偏殿，那里传来阵阵朗诵声。
“幽影之主，深黯之君。灵聚于兹，暗息氤氲。吾等虔拜，入此秘门。目之所视，皆为虚尘。心之所念，尽归混沌。血之流淌，祭献于神。人皮符箓，引邪之魂。声之回荡，破世之真。从兹以往，永侍吾尊。”
狐管家推开房门，轻声道：“早课开始了，还不快快进去？”
姜傲心踏入，目光落在那些所谓的“弟子”身上，顿时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冒起。
那些坐在蒲团上的“人”，乍一看像是在专心念经，可仔细一瞧，有的只是一张张人皮，像是被精心剥下后又粗糙地缝合在人形的架子上，人皮的纹理扭曲着，空洞的眼眶仿佛还残留着生前的恐惧。
还有一些是纸人，它们的身体在油灯的映照下泛着惨白的光，纸质的身躯被折叠出打坐的姿势，却又显得僵硬而不自然。
带头念经的是一只东北虎，身披袈裟，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那佛珠颗颗圆润，饱满的像人的头骨，它用两只前爪捧着一本书，用那沉闷的声音带头念着。
门的声音打断了念经声，人皮和纸人齐齐回头，姜傲心站在那，只觉无数眸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便是破格收的师妹吗？”
“怎么长得这般难看？”
“可惜了，脸成这样，看都看不得，更何况摸？”
“你又来了，真想的话，好好修炼，跟娘娘申请进入宝库便是。”
“话说这人怎么真身来？”
“又一个不怕死的。”
声音窃窃私语。
那老虎放下书籍，吼了一嗓子：“都吵吵啥，安静点。”
修行房顿时鸦雀无声。
“你迟到了。”老虎盯着姜傲心，微微坐起身，它那半坐的身子，便已经有一个半姜傲心那么高了，若是起身，都不敢想象它有多高。
“规矩都看了吧？那我便不教你了，我是娘娘点的五大护院大神之一，排行第五，你叫我虎师父也行，五哥也行。你今天迟到，看在你是第一次的份上，便不罚你了。”
它伸手指着角落的蒲团：“去坐那。”
姜傲心沉默，老老实实坐在那个蒲团上，拿起前面的书籍。
“继续念，重来一遍！”
“幽影之主，深黯之君。灵聚于兹，暗息氤氲......”
念经声再次响起。
姜傲心不认字，但好在念的人众多，她跟着念，也能划过去。
念了不知有多久，直至姜傲心有些口干舌燥了，那念经声才小了下去，待到最后一句话结束，那老虎猛地合上书籍，道：“今日早课便到这吧。”
姜傲心松了口气，没成想那老虎又道：“现在开始检查功课。”
人皮和纸人们纷纷站起，在老虎这儿排队，姜傲心眼见躲不过去，便站到最后一个。
“嗯，人皮术已入大成，不错。”
“你的纸人化神还是不够精炼，可以再像人一点。”
“看你人皮坚韧不摧，已入化境，不错不错。”
“哦？已经可用纸人喷火吐水了吗？甚好！神通如此，你当是众弟子的魁首！”
一个个检查完毕，终于，到了最后一个的姜莫常。
她站在那，深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抬头看着盘坐在蒲团的大老虎。
那老虎也在打量她，良久，它才开口：“娘娘赐你的是哪门神通，人皮还是化纸？”
“人皮。”
“既然是人皮，当跟它同吃同住，日益修行，我知你还不能动用神通，但不管怎么样，也应该披着人皮来。”
“知道了。”
“嗯......你昨日才服丹药筑基，刚刚感知世间之气，要勤加修炼，不能懈怠。”
姜傲心哑住，那狗屁丹药早被她开膛破肚取出了，这老虎说的什么感知世间之气她是做不到了，但调用大人那边的能力倒是愈发得心应手。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头称是。
“你刚成为娘娘弟子，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找一位师兄师姐带带你才好。”它扭头看向之前夸赞魁首的那位纸人，“凌姬，你修为最好，进度最快，带带你师妹。”
那纸人走出来，笑着点头：“好的五哥。”
它声音柔媚，却又有男人的粗嗓音在里面，似柔似刚，姜傲心竟然听不出操控纸人的是男是女。
“好了，今儿就到这儿吧，你们各自散去，该练啥练啥。”老虎说罢，挥了挥手，闭眼进入入定状态。
纸人和人皮们各自起身往外走，那叫凌姬的纸人主动过来，抓着姜傲心的手，来到门外。
“妹妹怎么称呼？”
“......”
一张纸没有任何温度，但凌姬的纸人画的很好，至少从面部看，已经有了真人三分影子。姜傲心强忍着怪异感，回道：“随意。”
“妹妹警戒心这么强？都是娘娘座下弟子，还怕师姐害你吗？”纸人咯咯笑着，“走，我带你去附近逛逛。”
这正合姜傲心的意，于是她主动跟着纸人，离开了修行房。
“妹妹不用那么害怕，虎师父看着吓人，但它脾气还是很好的，当然了，妹妹别因为它脾气好就不守规矩，你看娘娘点化的精怪那么多，但能成为护院大神的，也就五个。”
“而也只有这五个，有专属于它们的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