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逐鹿
在楼下大厅里等到半夜的小储已经睡着了。
方舸也不去将小储叫醒，自己捡起了凳子上的物业资料翻看起来。
眼神停留在物业经理前服务对象的名称上。
“悦春棠？”
小储听到方舸低沉思索的声音，睁开眼睛，推了推眼镜的功夫就完全清醒了过来，调整到工作状态。
“是的，和我们现在住的悦澜庭姊妹项目，同属方氏旗下开发的高端地产，但悦春棠是在方家大房名下。”
“方承柯是不是住那里？”方舸直捣他想知道的问题核心。
小储闻言尴尬地笑了笑，“就是因为这个，当时管理层还觉得我们在挖大房墙角，实际上，这位经理是自己跳槽过来的，他履历和能力都非常出众，所以我才力排众议将他招了进来。”
这些产业虽说是在二房手底下，但一直放在原来团队手里，连他上次想换个更优秀的物业经理，都受到了不小阻碍，想来有大房安插的人也不一定。方舸大概也是出于这个考虑，为了给霍芙芙提供一个更安全隐秘的环境，所以这次来之前就要他着手整理了物业团队资料。
但这事落到方家其他人耳朵里难免多心。会认为以往方舸对家主之位不争不抢都是假象，背地里实则又争又抢。
他已经开始习惯了上司平静如水的生活，甚至也收了争斗的心思，从总裁特助转变成了公司普通助理，一心跟着方舸专注建筑设计公司的事业。按部就班，安稳度日，比起方家其他特助，他正式入职以来连闲散爱好都发展了二三。
毫无防备，突然就有可能被推到竞争家主的风口浪尖了，小储觉得……刺激，真是太刺激了。
他心里就像突然上演了追车大戏的出租车司机一样兴奋，一声“追上前面的车辆”令下，就立刻换档给油跟了上去，连轴工作到现在。
不过没有关系，从他大学认识方舸开始，就是他绝对的事业粉，甚至为了进到方氏家族成为他的总裁助理，小储不知做了多少努力，花了多少运气才得到这个职位。
方舸带着二房崛起，本就是他所期待的。
让他觉得头疼的是，他这个好大少怎么不早点说这个意中人是方家二少的前妻啊！
方舸这个上司不争不抢，情绪稳定，物欲极低，如非必要连烟酒都不沾，私生活更是干净得像张白纸，回国后就一直住在父母家，这次急着买房，小储就猜测他是不是终于有了意中人，想要搬出来独处。
他还能记起大学见过霍芙芙和方舸，虽然两人在一起出现的时候不多，但这样两个耀眼的人站在一起，任谁都会觉得难忘。
在宴会过后小储也多少能猜到两个人很是相熟，却没有想到方舸对霍芙芙是怀了如此眷恋的心思，都能紧张无措到说话犯迷糊，撒起娇更是信手拈来。
唯一让他觉得稍微能松一口气的是，霍芙芙好像对自己家大大少爷并没有怀着同样的心思，甚至淡淡地疏远着方舸。
青梅竹马，气场还如此契合，大少舍得放手么，只怕是为了她在方家冲冠一怒也不是不可能。
自己以后在方家该怎么帮他俩遮掩……怎么遮掩都会被落下话柄吧！
“说来……”小储心里盘算着措辞，他在宴会上就看出方舸很反感“二少夫人”这个称呼。
“从二少所持的上市公司股东信息披露来看，他们现在很有可能还没有领离婚证，但不排除他的离婚不涉及财产分割，所以不用披露信息……”
方舸还记得霍芙芙拟的那份离婚协议的内容，不要钱也不要继承权。明明方承柯签协议的时候那样痛快，领离婚证为何如此拖拖拉拉。
他脑海里飞快复盘着。
这里面变化的只有一样，那就是签协议之前，方承柯笃定能够得到家主的位置，而后来被他搅了局，到嘴的鸭子飞了，所以方承柯不肯轻易放过手里的所有筹码。
而将霍芙芙作为筹码的意义……除了能威胁自己，他实在不知还有其他什么用了。
他俩接触得并不多，方承柯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霍芙芙，并把她拉下水的……
如此看来，霍芙芙果真不是自愿嫁给方承柯的。
只是，这个局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又该做到何种程度才能保全霍芙芙呢。
方舸没有说话，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过了许久，小储才听到方舸低沉戏谑地说：“不离？那就给方承柯找点事做。让他求着芙芙离。”
“不如，就从手头的这件事做起好了。”方舸曲起指节敲了敲手里的物业资料。
“把新来的这位物业经理找来，我明天在会议室见见他。”方舸将翻看完的资料又交到了小储手里，“将阻挠你的那几位挑出来，可以走离职程序了。”
小储接过资料，“学长是觉得物业经理不合适吗？还是会觉得方氏那边……”
“不，只是想找他了解一些东西。其余人的离职程序，你通知人事将离职条件给丰厚些，他们不是重点，不要过多纠缠费神。二房的产业，我们得一步步收归自己手里了。”
方舸闲闲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又将外套披上准备回去休息。
夜露已降，明天方氏将迎接完全不同的新局面。
小储点点头，走到电梯门口准备去地库取车。
“我们的事，也不用想着在方氏任何人面前替我遮掩什么。”
小储一时没有领会到“我们”指的是渐渐进入家主角逐漩涡，身为助理的自己和总裁方舸。
还是，身为方家二少爷方承柯的前妻霍芙芙和方家大少方舸。
他回过头来看着虚虚倚坐在玄关桌边，即将逐鹿中原的方家大少爷。
小储是实打实的方舸事业粉，他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
他在等一个确定的回答。
方舸抱起双臂抬起下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锋芒，“不论何事。芙芙迟早要和我并肩而立的。心里有鬼的，该是方承柯才对。”
嗓音还是那样温润，却像乌云之下的隆隆战鼓之声，叩击人心。
小储觉得自己心间翻涌的狂浪，终于狠狠拍到了礁石之上。
方舸睥睨傲然，运筹帷幄的样子，注定在小储人生中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