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案首
提前时间交卷有提前交卷的好处。
要是到申时，坐等书吏收卷，待会一同出考场的至少有四五百人，挤死了。
哪能像顾离这般，不紧不慢的走过龙门。
刚出了门，就有两三个青年儒生看来，见他一脸从容的样子，皆是眼前一亮，迎了上来施礼道：“这位兄台，不知你五经是怎么答的？还有四书题是怎么破的？”
“抱歉，在下家中还有急事。”顾离摇摇头，随便找了个借口，不管儒生们脸色如何，越过几人提着篮子就往外走。
这考试后考场外互相询问答题的事情，顾离可谓熟悉的不能太熟了，毕竟三年模拟、五年高考不是说说的，如今要是现代社会，说了也就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问题现在是古代，考完试一时得瑟说了答卷内容，然后被搞的案例有一个是一个，大多都没有好下场。
总之一句话：古代考完试大嘴巴，好处没有，坏处一大堆。
见顾离一点面子都不给，那几个儒生有些恼怒，看着背影怒道：“好猖狂的人，我等真心求教，竟然如此敷衍。”“就是就是，狂什么狂。”“我辈还不屑于听呢！”
一旁吃瓜的中年儒生看着几人的无能狂怒，投去了鄙夷的目光，随即摇摇头，暗道晋宁的晚辈质量真是越来越差了，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基本可以确定他们无才，天生落榜的命。
身后几人的叽叽歪歪，顾离全都听到了，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人生中的匆匆过客而已，有啥好费心的。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放晚。
顾离随便搞了个火锅庆祝了下，便来到院中，把今日落下的功课补了回去。
隔天一早。
他还是老样子，练练武看看书写写字，日子过的平淡，却非常充实。
与此同时。
县衙，后宅。
起了一个大早的陈县令准备批阅试卷，近千人的试卷昨夜已经被礼房的书吏挑选好了，去掉一些不合格的卷子，还有一些明显语意不通的试卷，只剩下不到八百份。
厚厚的试卷堆积在书房的案几。
上面没有姓名，只有考房的考号，以防止考官徇私舞弊。
“蠢材！”
陈县令脸色一黑，随手将一张张答不题意、牛头不对马嘴的考卷丢到一边，偶尔停顿一下，挑选出几张不错的留下，将其放在一旁。
就这么快速过了两三百张考卷。
直到一张考卷出现，让陈县令的视线停留了下来，仔细审阅。
“这张试卷不错。”
陈县令瞧着考卷所书，眼前一亮，脸上露出欣赏之色，仔细默读两三遍，又看了看五经题，也是甚得他心，当即不再犹豫，断言道：“此卷可为案首！”
说着将考卷放在一旁压好，继续看剩下的考卷。
……
距离正试过后的第三日。
县衙放榜了。
顾离听着院门外传进来的喧嚣，拳架子一顿，但转瞬便恢复正常，继续把拳打完，这才拿出毛巾擦擦身上的汗水，穿上儒袍朝着县衙走去。
等他来到时，放榜处已经被儒生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倒是不必进去，反正双眼都是2.0的视力，进不进去都一样。
站了一会，就见县衙内走出来几名书吏，手上拿着红色的榜纸，穿过人群，将其贴在了墙上。
考试揭晓，谓之发案。
发案用的纸张呈现一个大海碗，也叫团案。
总共取五十名，这是第一圈。
圈内分为内外两层，外层三十名，里层二十名。
且榜纸上不写姓名，只写座号，即是考号。
顾离视线落在榜纸上，只是一眼就看到了，排在榜纸最中央的玄-己巳。
“妥了。”轻笑一声，顾离转身就走，不做停留。
刚走出去三四步，就听身后传来高声询问。
“请问那位兄台是玄-己巳？”
“玄-己巳是案首！”
听着身后之言，顾离脚步不停，此次考试他心中预料必定得过，只是没想到会中了案首。
只能说，还是低估了众网友的智慧，以及自己的能力。
不错，不错。
今晚必须来一顿烧烤庆祝庆祝。
一般情况下，为了以示公正，被录取的考卷都要公示于众。
是骡子是马，老百姓都看在眼里。
故而，考试徇私舞弊之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中了县试案首的人，基本上到了府、院试是不会被罢免的，除非写的实在太糟糕，或者触犯了忌讳。
毕竟，如果罢了案首的卷子，岂不是说晋宁县无人才？不给晋宁县县令面子。
人情世故，可不是现代专属，古代更是盛行。
县试第一场过后，还剩下四场考试就不必多言了，顾离集合众网友的智慧一一优秀成绩通过，没有辱没了案首的名头。
自此以后，他在整个晋宁县算是彻底正了名，被广为人知，才子之名不输乔生乔公子。
然之后的日子，顾离却过的并不清净，他出了名，身世就被人翻了出来，立即就有大批媒婆上门，为顾离推销谁家谁家小姐怎么怎么样。
到这里就不得不再提一下那个‘中介’了。
顾离猜测此人九成就是衙门中人，且背后很有可能就是县丞，否则对方做的户籍，不会这么耐得住查。
当然，只是一时的猜测，顾离便没在多想，现在他得中案首，未来前途无量，不管县丞是善是恶，都不会把这件事爆出了，甚至还会为他解决后顾之忧，交好于他。
毕竟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除了傻子，正常人都不会去做。
县丞是傻子吗？
显然不是。
……
案首之名就是块金字招牌，媒婆天天找上门，差点把院门槛都给踩平咯。
顾离不堪其扰，索性天没亮就出了门，跑到晋宁城东边的广宁寺捐了些香火钱，借住了下来。
如此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
县试结束后，就是府试了。
府试的时间已经公布，是在两个月后。
而这时间就像是流水一般，一个不注意，就哗啦啦的一下子过去了。
这一日早晨，顾离算着时间，距离府试只有半个月了，打算启程前去广平府。
于是出了寺庙返回城里去买马，用做赶路之用。上次不同，上次完全是没有目的地，走到哪就是哪，骑着马反倒不方便，这次是有目的，自然要骑马赶路了。
“顾公子等一等。”身后传来呼喊声。
顾离回头一瞧，原来是前面他用一对玻璃珠子，换得‘准考证’的那个周家管家。
管家五十岁的年纪，须发斑白，下巴留着一撮山羊胡子，正小跑过来。
“原来是钱管家，不知找我有何时？”顾离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顾公子……呼呼……终于找到你了。”钱管家气喘吁吁，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家家主说了，顾公子得中案首，实乃晋宁之福，周家之福，此去参加府试，理应由周家出资、出人，送您去府城参加考试。还有那对琉璃，家主自觉宝物珍贵，也要物归原主。”
听了管家的话，顾离明白，这是对方明白了他的潜力，想要拉近彼此的关系。
其实真要说起来，双方之间本就是利益交换，顾离给周家一对珍贵的琉璃，周家帮顾离推荐参加县考。
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谁也不欠谁的。
现在顾离起来了，还中了案首，个人价值暴增，周家自然要追加投资，拉近关系。
所以……
顾离淡笑道：“这个就不用了，我已经决定独自前往。”
管家一愣，想要说什么：“这……”
顾离：“管家不必劝说，圣人言，读万卷书行千里路……”
在他的一顿之乎者也忽悠下，管家不在坚持，甚至肃然起敬，直言顾公子大才啥的。
听得顾离都快脸红了，赶紧告辞离开。
与管家分开后，顾离不在耽搁，去到马市买了一匹骏马，牵着径直出了城，往广平府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