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樊楼
赵昕‘嗷’的叫了一声，等他彻底离开洞中，赵秋筱也是为难的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先给内侍拿着，不情不愿蹲下来。
“大姐姐先别动，我给洞口铺垫子，可别弄伤了你。”
洞口外边儿明亮亮的，显然是拿蜡烛火力开照。
赵秋筱气哼一声，“算你有良心！”
铺好了软的垫子，赵秋筱也学着撅屁股往外爬，她生怕中途被发现了，着急之下，撞了一下头，把她疼的直呜咽叫唤。
“别着急，小心些。”
赵昕朝洞里伸手辅助拉拽，废了好一会儿的功夫，赵秋筱终于离开了皇宫，呼吸外面的空气。
宫墙内的内侍把赵秋筱的内侍官帽从洞口递出去，随即断后把纸给粘黏洞口恢复原状。
“回去还要钻洞？”
赵秋筱属实不想再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出来难，回去还不容易？到时咱们走正门！”
赵秋筱忧虑道:“走正门要被知道的。”
“洞也不想钻，正门也不想走，你想怎么样？”
赵秋筱吃瘪瞪了赵昕一眼。
“爹爹就是太惯着你了！我回去要告诉爹爹！你总偷偷钻洞跑出来！”
赵昕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气得赵秋筱踢了他一脚。
赵昕摸摸腿说:“错了错了，咱们走吧，别玩太晚，要被发现的。”
赵昕让千架阁的人若遇寻夜人问，就说赵秋筱头晕早早犯困睡下了。
院外接应有三十几号人和一辆马车，还有一些人隐匿在远处暗处，赵秋筱看着周身围着的一群黑衣人，有些心怵问:“这些都是什么人？”
“看着不像枢密院和三衙的人。”
赵昕：“咱们是偷偷出来的，调不得正规军，都让乔装打扮成普通家丁，这才不会过多引起注视。”
赵秋筱以前跟赵祯夜间出行，被管控的厉害，总不能尽兴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咱们先去樊楼吃饭吧？”
樊楼是北宋时期有名的七十二家饭店之首，十二时辰营业，随处挂满帘珠灯笼，照得熠熠生辉。除了主楼之外，还有无数副楼，楼与楼之间用飞桥连接，四通八达，随意来往。
樊楼里基本集齐天下有名的美食，比皇宫的御膳房还好吃。
樊楼吃喝玩乐皆具备，古时夜聚风流之所，青楼是必不可少的，樊楼也在西南副楼造就清雅青楼一所，匾牌挂的是月水楼。
传说宋徽宗赵佶和名妓李师师常在月水楼欢聚，宋徽宗欲盖弥彰还挖地道通往月水楼。
赵昕自然不敢带赵秋筱去那不正经的地方，虽然在古代入青楼算进风雅场所，但只对男子而言才是轻松的，即便青楼之中有人说自己是卖艺不卖身，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言可畏，好良之女都避之不及。
如果他起狗胆敢说一句去青楼，不用回去等罚，赵秋筱立刻就会一刀捅死他。
世界上管他最严的不是父母，而是赵秋筱，最早是争宠想尽办法揪他的错告状，渐渐发展成监督纠察，虽然不会再轻易告状了，但会偷偷欺压让他品尝什么叫长姐如母。
此母不慈，乃山间虎也，是武松都打不死的那种。
“大姐姐你不是吃过饭了？”
卫武之递上两顶帷帽，姐弟俩接过戴上，防止等会儿入了街市楼宇被人认出，他们可不想回去又挨骂。
赵秋筱：“过去那么久了，早饿了。”
古时吃饭早，天没暗多少就吃了。
狄咏与王落河腰间都挂有一把中长刀，戒备心很重，看起来没心情游玩，严阵以待的模样。
姐弟二人登上马车，驶往樊楼。
两人各坐左右两边拉开车窗，探头外观，外面灯火通明，即便不是节日，也热闹非凡，人头攒动。
汴京所在处，靠近黄河流域，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没有高山，水路发达，在京也能轻易吃到江南的美食，更有大汉万国来朝先河，自此后每朝自会复刻外交，所以京中也能见外国人。
宋仁宗在位时期，北宋经济繁荣，文人、科学、发明家多出，譬如中国四大发明之一的活字印刷术，便是庆历年间发明的。（指南针在北宋初期被发明出来，最早叫司南）
人多没有红绿灯，马车走走停停堵了许久才到樊楼。
赵昕早命人先行订了包间，进入樊楼报上假名，店里跑堂便会迎送至房内。
包间在二楼，开了连扇的门，便能出外栏阳台，俯瞰一楼的歌舞升平。
主楼人多，赵昕订了周边的副楼。
“二位客官，是报菜名还是看菜单？”
包间内外人数众多，可只有主子坐桌上，跑堂都知道主仆有别的规矩，也不在意这里三层外三层候守着人的防卫模式。
此时姐弟俩都摘下了帷帽，赵祯让狄咏二人也坐下一起点菜用膳。
狄咏两人视线瞟了一眼赵秋筱，只摇头说不饿。
古时讲究男女大防，亲足之间三岁不同席七岁不同榻，这类礼制规矩多是贵族大家遵守，民间庄稼人没那么严格。
虽然如此，但也没有太严格执行，赵昕与赵秋筱素日在宫里也多坐一桌吃饭，只是大了就不能再多去她的千架阁。
这是手足之间能宽松些，狄咏王落河是外人更是下臣，和赵昕同为男子可以不讲究那么多，不敢和赵秋筱同坐一桌。
赵昕嘴上让他们坐下，眼睛也是暗乜看一眼赵秋筱的脸色，怕她觉得冒犯不尊重，回去要报复他。
前唐国风开放，到宋就保守许多，程朱理学也在宋开始流行，靖康之耻后更加发扬，这个时期还没有那么规束女子，但许多规矩也以女子体面为重。
赵秋筱不比普通女子，对此更加敏感，她要觉得好就天下太平，觉得不好闹起来，他回去得掉一层皮。
赵秋筱显然也知道该说一句话表决态度，“都坐下吧，别拘谨。”
“谢公主开恩。”
众人暗暗松一口气，狄咏二人同声道谢后，坐远了在赵秋筱的对面。
赵昕道：“拿菜单子来。”
跑堂小伙忙递了两册薄铜金混硬纸造的菜单子，侍从接过，又转奉给赵秋筱与赵昕。
赵昕也没有特别想吃的，只点了一道鱼就把菜单给狄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