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出了车祸
安缦虽在市郊,却是沪城最高档奢华的酒店,晏禾和她的丈夫如今都在各自所处的公司做到了中层,来这里消费,配得上她的身份。
为了显得不那么寒酸,一大早,林疏月就在衣柜里挑选了很久,裴青玦买的那些衣服她不敢再穿,只能从旧衣服里找到了一套看起来还算过得去的。
来到预订的意大利餐厅,林疏月向服务生报了晏禾的名字,这才被领着进了门。
餐厅以黄棕配色为主,装修格调高雅沉稳,透过高大的窗棂向外看去,是一片安谧的深湖,湖边是灿烂金黄的秋日光景,相比于外界的萧瑟,这里似乎留住了当季最美的风光。
餐厅的客人不多,绕过隔断,林疏月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桌前笑着招手的晏禾。
她快步上前入座:“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到没一会儿。”晏禾把菜单递给她,“看看,想吃些什么?今天我请客。”
林疏月不是能安心接受别人好意的人,何况她和晏禾在大学里也不算深交,两人又有三年没联系。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AA就可以了。”
晏禾闻言,嗔怒着皱眉:“既然是我邀请你,你能欣然赴约就是给足我面子了,这顿说什么都得我来请。”
再多推辞会显得有些小家子气,林疏月点头欣然应允。
点了一份主食和一份例汤,她把菜单交还给了晏禾。
“你爱吃甜品,这里的提拉米苏很有特色,我帮你点一份。”
晏禾热情地替她做了决定。
“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喜好。”
服务生收走菜单,晏禾目光掠过林疏月,没忍住直截了当地开启了今天的话题。
“诶,疏月,你听说了吗?宋砚修马上要入职国金银行了。”
“国金?”林疏月正在布置餐垫的手一滞。
这不是阮嘉懿父亲的公司吗?
想到这里,她在心里默默摇了摇头,叹道:这世界还真是小。
“是啊,”晏禾双手交叉置于桌沿,微微倾身靠近林疏月,“听说进的是资产管理部门呢。”
资产管理部门是一个集团的司库,掌管着真实的财务信息,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心脏不可名状的有些空洞,宋砚修在大学里就是人人仰慕的风云人物,自知渺小的林疏月只敢遥遥相望,躲在暗地里发愤图强,期盼着有一天能名正言顺站在他的身侧。
可没想到三年过去,她与他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眼中的神采因自卑而暗淡,怔怔地将面前的方巾叠得整整齐齐,林疏月粲然:“挺好的,他的能力足以胜任。”
晏禾今天本就带着使命而来,不可避免的,她需要激发出林疏月的危机感。
“这宋砚修本就长得俊秀,现在又事业有成,只怕在公司里,会迷倒不少女同事吧?”
林疏月不爱搞雌竞这一套,晏禾这番话没在她心里激起任何波澜。
她眉目含笑地点了点头:“他在大学里就已经追求者无数了,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增长又增添了几分熟男的魅力,他能斩获周围女性的芳心,这事不稀奇。”
看她这么淡定,晏禾反而不淡定了。
上次青木的局本就是宋砚修的一帮室友为了给他和林疏月牵线搭桥才攒的,结果没想到林疏月不领情,宋砚修又护短,好好的局最后却是不欢而散。
众人心急,这才派晏禾来说服林疏月。
晏禾不太愿意趟这趟浑水,她虽说答应了下来,但内心只希望能早点解决这件事情。
“疏月,”她一脸语重心长地拉过林疏月的手,“你爱了他七年,难道真的愿意看到他和别的女人白首到老吗?”
“我当然不愿意!”像是怕晏禾误会,林疏月拔高了声量,语气又惊又急,待话说出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失态。
晏禾说的没错,她爱了宋砚修七年,怎么可能平静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相伴一生?
她当然希望自己能与宋砚修再续前缘,但如今她也不知何时才会和裴青玦离婚,在这段难捱的日子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如果他真的爱上了别人......
长而卷翘的睫毛如蝶羽般轻颤着,林疏月的嗓音有些哑:“晏禾,爱一个人是希望看到他幸福,如果他真的遇到了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孩,这个女孩还样样优于我,我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拦呢?”
晏禾闻言,收回了紧攥着她的手。
能将暗恋的秘密深埋心底七年,林疏月的倔强与懦弱显而易见。
眼看劝不动她,晏禾不得不说出那件宋砚修命令他们守口如瓶的事情。
“事已至此,我也就不瞒你了。”
晏禾向后躺靠在椅背上,直勾勾地盯着林疏月:“当年因为你没去送行,宋砚修抵达美国后一连喝了几天的酒,最后在马路上东倒西歪出了车祸。”
“什么!?”
大脑还没完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身体就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林疏月只觉得浑身毛孔全部缩紧,头皮仿佛在被千万只蚂蚁啃咬,双眼因震惊而瞪大,空气一股脑地涌进眼球,竟是有些酸涩。
晏禾不理会她的表情,声音如夺命铃般从喉头发出:“你也知道,他那时刚到美国,人生地不熟,被送到医院后也没人照顾,受了那么重的伤,硬是自己挺了三个月才缓过来,差点因此耽误了学业。”
林疏月的面色在刹那间如死尸般青白,她的嘴唇嗫喏着,灼热的液体从眼眶中源源不绝地滚落。
餐厅此时正放着听不懂的意大利小调,咿咿呀呀的,像是安眠曲,在空旷的空间里不断回旋,催得林疏月的神志也开始混沌。
她捏紧方巾想要逼迫自己清醒过来,背景音乐中的钢琴伴奏却突然加重,急促的节奏仿佛重锤在敲打着她的耳膜,轰隆巨响直震得她心脏抽搐。
捂紧胸口,林疏月撑着桌子大口喘着粗气。
若是在古代,晏禾一定是绝佳的刽子手。
她似乎是对林疏月痛苦的反应还不够满意,语气阴沉,她带来了致命一击:“林疏月,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可直到现在,你还是在心狠手辣地做着伤害宋砚修的事情。”
话音刚落,林疏月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毒蛇,只见它扭动着细长灵活的身躯,如破空之箭一般射入她的瞳孔。
眼眶内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林疏月弓起背,身子如烂泥一般从椅子上滑落。
“呕!”冷清的餐厅里突然响起巨大的干呕声。
那条毒蛇竟是钻进了林疏月的胃里,死死咬住胃壁,在狭小的通道里扑腾翻滚。
原来人在悲痛至极的时候,真的会反胃。
热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重重地砸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溅起密密麻麻的水珠。
对面的晏禾终于起身,走到弓身跪地的林疏月面前,她递上了一方帕子。
“擦擦吧,大庭广众的,别让人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