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交锋
这一日，李溯源的院子里，吴言正与伤势恢复大半的卫怀安在树下对弈。
吴言前世听讲棋，唯一学到的一招便是熬老太太战术，可如今身在修仙界，这一招不说没有半点作用吧，也只能说是半点作用没有。
两人皆是臭棋篓子，倒是正好杀得有来有回。
吴言手中黑子正要杀穿白子之时，灵植坊深处的一座庭院里忽然爆发出练气十二层的气息。
“曹坤出关了。”卫怀安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皱着眉头道。
书房中，李溯源也放下手中的笔墨，在池青柳的搀扶下缓缓走到院子里。
不多时，院门忽然打开。
一位身穿黑袍，面容冷峻的中年修士缓缓走进院子，正是曹坤。
他扫了院中众人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李溯源身上，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见过坊主。”
“你刚出关，便来见我，有心了。”李溯源回应道。
曹坤淡淡一笑：“坊主说笑了，你是坊主，我来看你，却是理所应当。不过，还有一件事，想找坊主问个清楚。”
“犬子顽劣，几日前忽然失踪，听说是遇到了劫修，不知坊主您可有犬子的消息？”
曹坤紧紧盯着李溯源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
李溯源面无表情道：“我这把老骨头，如今连院子都不出，你说呢？”
曹坤点点头，又看向池青柳：“听说青柳贤侄，前几日也遇到了劫修？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不过晚辈拾得一枚仙果，修为突破，侥幸捡回一条命。”池青柳淡淡回应道。
曹坤看着他暴涨至练气九层的修为，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青柳贤侄倒是吉人天相。不像坊主的三位爱徒，尽数惨死于劫修之手。我记得其中一人被万剑透体而过，找回尸体时，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肉……”
“那是老三。”李溯源闭上了眼，缓缓说道。
“有一人被烧成劫灰，只剩半根手指……”
“那是老二。”
“最后一人，被废了丹田，斩断四肢，遭妖兽生生啃食……”
“那是老大。”
“原来坊主都还记得！”曹坤故作惊讶道。
“自然是记着的！不过，这些细节，你记得比我还清楚！”李溯源冷笑道，猛然睁开双眼，目光直射向曹坤。
“只恨我这把老骨头，不能为他们讨个公道！”
曹坤毫不躲避他的目光，他故意提及这些往事，便是想扰乱李溯源的心境，见目的已经达到，终于开口问道：“那些劫修，行事狠辣，犬子若是落入劫修之手，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吧！坊主你觉得呢？”
李溯源静静地望着他，没有回答。
“其实哪有那么多劫修！你知道是谁杀了你的弟子，我也知道是谁的人杀了我儿！”曹坤目光依次从吴言、池青柳、卫怀安三人身上扫过。
“是你杀了我儿？还是你？又或者是你？”
其实曹坤在出关之时，对于曹泽的失踪，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他虽在闭关，安插的眼线并不少，对曹泽近期与谁有过节了如指掌。
“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要乱说！”李溯源佝偻的身体缓缓站到曹坤身前，将吴言三人护在身后。
“我与你不同，杀人从不看证据！因为我比你强！”
曹坤紧紧盯着李溯源的双眼，身上的气势渐渐展开，无形之中朝着李溯源压迫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鬼魅般移到了李溯源身前，一把抓住其手腕。
一番探查之后，曹坤忽然笑了：“原来你只有最后三个月的寿命了！”
“曹坤！”
恰在此时，院外传来一声冷喝，缓缓走来一道身影，正是周管事。
“原来是周管事，怎么，峰主向来不沾因果，如今也要管这事吗？”曹坤抬头看向山顶的方向，沉声道。
“峰主本不想沾染因果，只是坊主寿元无多，峰主希望这位百年挚友能有善终。”周管事淡淡道，他的修为虽不如曹坤，但气势却丝毫不弱。
曹坤从吴言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看向封顶，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有些不甘地道：“也罢，就让你再多活三个月！不过我一定会在你坐化之前，让你亲眼看着我为吾儿手刃仇敌！”
“你！”李溯源一时有些气急攻心，喉头一甜，嘴间溢出殷红的血迹，却又生生压了回去。
片刻后，曹坤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气势。
“好好享受最后三个月吧！我会一点一点，夺走你的一切；一位一位，除去你在意的人。在绝望之中等死，才是最绝望的事！”
待他走后，李溯源终于不再强撑，嘴间喷出一口鲜血，身体顿时也软了下去。
“首席！”众人急忙围上前将其扶住，联想到方才曹坤说李溯源只有三个月的寿命，心中无不酸涩。
“无碍！”李溯源摆了摆手，道：“曹坤虽未突破筑基，但却比我预想中的更难对付了。”
吴言深有同感，曹坤虽未出手，但接下来三个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们要小心防备，莫要步了我那三位弟子的后尘。”李溯源叮嘱道。
此时，吴言心中却有诸多疑虑。
就连方才李溯源与曹坤那番火药味十足的对话，他也不甚听懂。
卫怀安解释道：“当初曹坤只是一名普通灵植师，首席见他有些天赋，便传他灵植之道，好心栽培，让他做了二坊主。而他学成之后，却暗中残害了首席的三位弟子……”
从卫怀安的讲述中，吴言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前因后果。
李溯源一手建立起灵植坊，招纳了不少灵植师，这其中便有曹坤，并一路栽培让他做了二坊主。
此后，随着灵植坊的日益壮大，李溯源又陆续收了三位弟子。他膝下无子，坐化之后，定会将灵植坊传给三位弟子。
而彼时身为二坊主的曹坤，恰好突破至练气十二层，正为了筑基丹而发愁。
他为了获取足够的资源购买筑基丹，便想得到灵植坊，于是暗中除去了李溯源的三位弟子。
几位弟子先后离世，李溯源备受打击，他虽明知是曹坤所为，却查不到实质证据。加之他自身修为只有练气八层，拿曹坤毫无办法。
万念俱灰之时，其守了百年的那截焦木生根发芽、长大成树，最终化为一个婴儿，又重新给了他希望，便是池青柳。
“原来是为了筑基！”吴言缓缓叹了口气。
他总算了解了李溯源与曹坤这两位坊主之间的矛盾。
修仙界，尤其是散修，为了筑基，师徒、友人、同门反目成仇的并不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