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像是做了一场梦
8月15日，永溪一中准高三年级的补课生涯终于完全拉开帷幕。
早上勃勃生机的光景犹在眼前，几套卷子丢下来，挂着高三四班牌子的教室内已是一片死气沉沉。
盛景写完一张数学卷子，抬头准备歇口气，听到了前桌郑星宇正边写边嘀嘀咕咕……
“短短一个上午，期待的高三生活竟至于一变而成为我的葬身之地了么？”
说着说着，郑星宇忽然变了口音。
“我不明白……”
“为什么大家都在奋笔疾书，仿佛这高三生活注定了只有写不完的卷子！”
仅在下一秒，郑星宇忽然一顿，接着头也没回的讲说：“景哥，数学卷子给我。”
他仿若脑后长眼般察觉到了盛景的目光。
“物理给我。”盛景递出刚写完的数学卷子，随后手上多了一张写完的物理卷子。
他俩数学和物理的成绩相仿，都是数学140上下，物理95上下……高二末尾已经做过高考模拟卷了。
他俩从高一后始终包揽班上这两科的前二。
所以早上班主任老李一口气丢下来六科试卷后，盛景跟郑星宇只是一个眼神就定好了互抄计划。
反正此次目的是让大家收收心，搞清楚暑假已经彻底结束的事实。
而且互抄还能起到一定的互补作用，两人掌握的知识点并不完全相同。
毕竟两人高二开始就再也没拿过相关科目的满分。
一搭上话，两人之间的交流便止不住了……“都开学了，要不晚上先去搓一顿？”
“行啊。”
郑星宇又说：“老李之前说要填什么高考目标，人怎么还不来。”
“我反正是一眼能望到头了。”盛景叹气，“正常发挥保底末流985。”
此时的郑星宇满肚子‘我不明白’，瞬间自动抬杠：“万一要是能超水平发挥呢？”
盛景想了想，正经回答：“除非能超水平到700分吧，不然大差不差。”
他的进步空间真的十分有限了，上次的高考模拟卷总得分619分。
郑星宇的生物科目比盛景好些，总分是631分。
但湖南的高考有赋分规则。
所有再选科目会按高考卷面分进行赋分，使用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抽象的公式。
以盛景他们这个班为例，化学和生物两门科目在高考时会赋分。
这里面会有那么一点点运气的成分，多一分少一分有可能会差出十几分。
所以盛景对自己的期待是高三攒攒劲，生物再往前挪一挪，争取高考拿个640+。
总之，以目前的情况，参考今年清北在湖南的录取最低分690左右，盛景的清北梦已碎。
幸运的是，盛景从来都没有清北梦。
简单的交流忽然暂且告一段落，盛景飞速扭头看向右侧：“被我抓到了吧！又偷听。”
沈若漪差点被吓一激灵，随即理不直气也壮的说：“神金！”
那咬着几颗牙齿的样子像极了假装发怒的小猫咪。
但只维持了不到半分钟，沈若漪又好像是随意的问道：“所以，准备考哪里？省内还是省外？”
一听这话，盛景当即故意挑眉看着沈若漪：“怎么，高中做同桌还不够，还要追大学去啊。”
面对盛景促狭的神态，沈若漪并不着恼，只是别过头去，很随意的讲：“不说算了。”
果如她所料，盛景立马给出回答：“原则上只选广东广深两地的学校。”
随即又额外解释道：“广深的环境适合日后的生存，而且……”
说到这，盛景忽然顿住话题，目不斜视的埋头做题。
沈若漪似是明白了什么，同样不露声色的进入做题状态。
没过几秒，几声咳嗽突然从教室后门传出：“有些人呐总是不自觉，不会自己做卷子吗？”
是班主任李建文的声音。
“陈兵你们几个都给我去后面站着，都高三了还一个个叽叽喳喳，你们是能上清华还是北大啊？”
说话间，老李已经从过道走到了讲台上：“都停一下。”
“今天是你们正式开始高三生活的一天，不要再想着什么9月1号才是开学！”
“今年我们学校高考排名全省前十五，明年能不能再往前挤一挤就要看你们的了。”
“所以，你们的目标不能只是600分，要奔着650，乃至去争取700分！”
“我们在五个和班中排倒二，你们脸不疼我都替你们害臊。”
“过去老校园那么艰苦的日子成绩比现在还好，怎么现在新校园修得跟个花园似的，冬天暖风夏天空调的，你们反而一年比一年差了？”
“就你们这样，绝对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说完，老李随口招呼了一声：“班长把高考目标表发下去，下课前收上来。”
“都好好想想到底想要上什么样的大学。”
这种场面，自是不会再禁止大家交头接耳，所以班上的同学一边传递表格一边激情交流起来。
比如，郑星宇很快给出自己的观后感：“老李这开场白都有点像校长了，要是能投票我指定投他。”
对此盛景报以微笑，没多说。
额外的，他并不觉得自己和沈若漪刚才没被点名需要庆幸。
他俩可一直都是班上最后一组最后一排的同桌，已是‘无药可救’的级别。
虽然实际是因为盛景身高出类拔萃，男女生各差一个，以及他俩搭配同桌并不影响成绩。
必须得说，永溪一中确实有实力，多年来的全市第一，全省前二十内。
今年算是考的较差的年份，还是有接近300人考了六百分以上。
所谓和班就是永溪一中600分苗子的班级，名称大约来源于和谐、和气生财、和天下一类的词语。
其中物理类5个，历史类2个，总计350人左右。
此外一中每个年级大约1500人上下，都会分为30个班，平均50人一个班。
每个年级一栋教学院子——对，是院子，四栋楼组合起来的那种院子。
而且整个校园占地有300多亩，建筑风格有点苏州园林形式，连廊带池塘的那种。
每个年级的院内都是三栋教学楼一栋年级行政楼，并且内有食堂。
的确可以说一句全心全意为了学生……
高考目标表格内容不复杂，盛景扫了几眼，在其中目标院校栏填了几所学校：
中大、华南理工、深大、哈工深。
原则上只考虑广深两地的学校，因为他有个异父异母的亲姐姐今年上了港中深。
昨晚已经提前去了深圳。
想到亲姐姐，盛景不由暗叹。
对方综合考虑今后发展，年初特地转去省城的长郡中学从而去的港中深。
“所以，往后要怎样才能一直站在她身边……”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答案很显然，变得很有钱。
一个简单的例子，港中深的学费是每学年11万5。
虽然盛景此刻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内心着实汹涌澎湃，不免畅想各式各样的未来。
然后他仿佛看到了一连串的星星。
接着这些星星虚化成一块透明面板，显现出一行行字——
[23岁，经过一年实习和一年工作的锻炼，你终于决定创业，单枪匹马拉到了天使投资]
[……]
[24岁，你跟合伙人推动公司获得A轮投资，公司飞速发展壮大]
[28岁，在公司核心成员们的帮助下，你将公司做到10亿美元估值，成为行业新秀]
[……]
[35岁，公司估值达50亿美元，你思考再三，暂时否定了各投资方的上市提议]
[38岁，公司每况愈下，因竞争压力，你最终选择签下对赌协议]
[……]
[40岁，对赌失败，你个人破产并负债17亿]
[……]
[45岁，因巨额债务纠纷服刑5年出狱后，你特地来到了自己一手创办的公司大楼前]
[过去的五年，妻子为了你跨界到她并不熟悉的领域，替你保留了东山再起的火种]
[看着身旁妻子略显憔悴却依旧明媚的双眼，你决定东山再起！]
[……]
【东山再起系统加载……】
随着这些文字的出现，盛景那失去焦距的目光深处有画面极速闪过。
虽然只是数十秒钟画面便已消失，但一些断断续续的模糊印象留在了脑海中。
有风浪，有诡谲，有浪漫，隔着遥远的距离，不真不切，一闪即逝。
像是做了一场梦。
当盛景回神，面板上已经空空如也。
此刻，他脑子里面有一百万个念头正回荡，他得抓紧整理。
首先，现在他盛景连17岁的生日都还差几天。
其次，他都未成年，距离法定结婚年龄且得好几年，哪来的妻子。
最后……
“我现在正上高中，即将开启高三生活，你告诉我是出狱后正准备东山再起？”
这时间节点足足往前漂移了28年，怎么看都不像是没问题的吧？
结论是系统跟他盛景毫无关系，多看一眼都算他输。
反正他盛同学又不需要东山再起，至于想要变有钱……吾辈当自强！
然后，他就看到面板上慢慢多出来几行文字——
[你回想起高三那年8月15号的下午对未来的憧憬，你相信再来一次仍会选择通过创业跃升圈层]
[你希望一路打拼过来的1号员工仍有卷土重来的勇气]
[找到郑星宇让他请你吃饭
奖励：1000元]
让人请吃饭还会有奖励，得承认，盛景心动了。
绝不是面板展示的信息十分写实，更何况他都没带多看一眼。
随即，盛景直直盯着前方，几乎立刻感受到盛景目光的郑星宇麻溜回头。
盛景开门见山：“晚上你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