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乐不得诛九族
翌日，听澜轩内。
蓉妃端坐在锦塌之上正摆弄着手中的草药。
“娘娘，宸王殿下到了。”
蓉妃秀眉微蹙，“让他进来。”
薛紫宸的脸上还挂着宿醉的疲惫，“儿子给母妃请安。”
“一身酒气，像什么样子！”
薛紫宸只低着头，没有直视蓉妃，“儿子知错了。”
“知错？早几年你因罗家那姑娘冲撞陛下，伤了父子情分，众大臣对你已经颇有微词。若你还你不思进取，如何能担当大任？”蓉妃厉声责备道，“昨夜宫宴你竟敢私自离去，若是被陛下发现……”
说到这，蓉妃也不禁噤声，陛下怎么会发现呢，他根本就不疼爱薛紫宸啊，宫宴上有没有他，并无两样。
“母妃说的是。”薛紫宸顺着她说。
一拳打在棉花上，，蓉妃叹了口气，语气稍缓:“宸儿，本宫不是想责骂你。只是你如今已不是小孩子了，该懂得为自己的前程着想。”
“母妃有话直说吧。”薛紫宸听出了蓉妃话里有话。
蓉妃放下手里的草药，“听闻昨日罗家那姑娘回来了。”
薛紫宸一脸了然，她果然是想问这件事。
“你告诉母妃，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儿子并无其他想。”
蓉妃愁容满面，“那你何故去迎她，还光明正大的替她引路回府，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不出一个时辰就传到了你父皇耳朵里。”
薛紫宸显然没想那么多，他本以为五年了，没人会在意罗凝霜，大良都城里也没人会在意他这个闲散王爷。
“儿子只是觉得，她罪不至此。”
蓉妃阖眼，纤纤玉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自己的这个儿子可真叫她头疼，“太皇太后生前为你定下亲事，迟迟没让你们成婚是因丧期未满，如今也该再做打算，你年岁大了，不能再拖。”
“你今日到丞相府去，把那个叫罗思思的接进宫来，本宫和她说说话。”
“母妃何不等年节过去？”
蓉妃伸手隔空点了点他的脑门，宠溺道：“谁知道你还会不会给本宫惹事。”
薛紫宸领命退下，刚要踏出听澜轩的门，又被蓉妃喊住，“宸儿，把凝霜也带进宫来吧。”
薛紫宸有些愣住，他侧头看向蓉妃，蓉妃举杯喝了口茶，缓声道：“让她在一旁听着本宫操劳你与思思的婚事，也算是本宫敲打她，让她不该惦记的往后就不要惦记了。”
薛紫宸没有应答，驻足片刻后转身离开。
蓉妃望着门外，眸子中透出一丝怜惜，“当年你嫌那姑娘话多，嫌她烦，总想着甩开她，不想带她玩，如今她真的与你疏离，你又不愿意。”
蓉妃身边的月芽又替她泡了壶新茶，“宸王殿下和娘娘还真是像呢。”
自陛下有意推薛紫宸远离朝堂后，她与皇帝一直哽着一口气，久而久之，皇帝也不再到她的宫里来了。
儿子母亲一样的倔，蓉妃白了月芽一眼，“就你话多。”
薛紫宸心绪复杂，先回了宸王府。
今日众皇子和未嫁的公主皆会入宫，先拜皇后，再伴自己母妃左右。
若是让五公主碰上罗凝霜，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五公主自幼最是崇拜郡主，当年皇帝不听凝霜辩解直接流放也有她的功劳。
不过母命难违，带她入宫时躲着点五公主便是。
丞相府内，罗凝霜高热不退，覃嬷嬷正急的团团转，她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谷老大夫给的救命药现在就用掉。
雪竟一夜未停……
而罗夫人正带着丫鬟婆子奔着枣花别苑来，宸王那边已经有人递了拜帖，说明蓉妃想邀丞相府的二位姑娘入宫，宸王马上就会来接。
罗夫人怕罗凝霜节外生枝，想着来嘱咐两句，但一进屋便看到她那副快要断气的模样。
罗夫人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昨日的怒火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愧疚和担忧。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些，“凝霜，昨日是娘太着急了，下手重了些，一会儿让府医来瞧瞧。”
罗凝霜想，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整个丞相府上下居然还有人在意她的死活，“不必，若是罗夫人念及一点旧情，那稍后就放我和嬷嬷离开丞相府。”
离开丞相府？
罗夫人不敢相信她居然生了这种心思，自己好歹养了她十三年，她说走就走？
“凝霜，你别再跟娘置气了。若你想以这种方式来分走大家对思思的宠爱，那你还是省省吧。你和思思，都是娘的女儿，爹娘一样疼你们。”
罗凝霜听着这些话，心中泛起一阵苦涩，“怎么不曾听闻，罗夫人生了双生女儿啊。”
满满的讽刺。
一样的疼爱？
难道都疼爱到她的血肉里去了吗！
她又想起昨日的责打，和罗思思令人作呕的嘴脸，想起这五年来的流放生活，眼中闪过一丝痛恶。
“夫人，宸王殿下正在府外下马。”小厮来报。
罗夫人闻言，一敛刚刚的柔和，“不管你是要走还是要留，你都要给我乖乖入宫见过蓉妃再说，宫令难违，咱们不要相互为难。”
“宫令难违？我若是偏偏违了又怎样？诛九族吗？我乐不得的！”
罗丞相并未将罗凝霜从族谱里除名，可对她来说，诛九族并不解气，让他们尝尝流放的滋味才好！
“逆女！”罗夫人捂着心口，喘着粗气。
“娘！”
罗思思听闻薛紫宸要接她入宫后，早就梳妆打扮好了在屋里候着，薛紫宸一到，她就到大门口去迎他了。
听薛紫宸说，也要带着罗凝霜一起去，纵使心中万般不愿，当着薛紫宸的面也不能发作。
见薛紫宸要到枣花别苑去寻她，她咬牙跟着一起来了。
“娘！您别吓思思啊！”她搀扶着罗夫人，泪眼盈盈，“姐姐，你就不要再忤逆娘亲了！”
见薛紫宸来了，她扶着覃嬷嬷，勉强下了床，薛紫宸一眼就看到了她身上血迹斑斑的痕迹，“罗夫人，丞相府竟然动用私刑！”
“宸王殿下有所不知，这个逆女屡教不改，顶撞长辈，总是想着欺负思思，昨夜臣妇实在难以忍受，便用了家法。”
薛紫宸讶异地盯着罗凝霜看，从前那个乖巧孝顺的人到哪里去了，他不敢相信这两天所看到的。
流放回来的罗凝霜，和从前丞相府的罗凝霜简直是判若两人！
“罗凝霜，你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