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银镜之瞳
厨房的陈辞随意道：“没事，你拿就行。”
喊完这句，他又有些不放心。
“你搬个椅子踩上面再去拿，注意小心，可别摔倒了。”
大概是两分钟后吧，陈辞端着两碗米汤走出狭小的厨房，看着小孩依然端正地坐到沙发前，颇有种正襟危坐的感觉。
他不禁有些疑惑。
“没拿下来吗？”
“用不用我帮忙？”
“不用的，陈先生，您的机械钟表我已经替您修好了。”
小男孩指指放在桌子上的钟表，脏乎乎的脸上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容。
现在那座坏掉的机械钟表，此刻已经奇迹般的恢复运转能力，开始滴滴答答地运转了起来。
陈辞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你是说，在这短短几分钟时间，你就把这个表修好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但事实如铁山一般，就摆在他的面前。
“你以前学过维修没有？”
“没。”
男孩诚实地摇摇头，琥珀色的眼睛不参含一点杂质：“挺简单的，我看了眼，发现里面有个零件坏了。”
“我把它取出来，重新排列一下其它的零件，最后再拼好就行了。”
他看见有些陈辞略微有些呆滞，怕他担心，向他展示了手中攥着的那些剩余零件。
“陈先生，这些是多出来的零件。”
“以后要是出问题的话，您还可以喊我来替您维修。”
说着，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陈辞手里的那碗米粥，似乎咽了口唾沫，但还是坚定地移开了目光。
见小男孩似乎有要走的意思，陈辞急忙叫住他，把手里还略微发烫的粥碗递过去。
“别急别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陈先生，我叫赫菲斯。”
孩子明显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两只手端着粥，眼睛眨巴眨巴道。
“不急不急，你先把汤喝完。”
陈辞借着他喝汤的功夫，拆开了钟表的表盘，里面都是些密密麻麻的齿轮零件，看得陈辞一个门外汉可谓是眼花缭乱。
这些奇妙的小东西彼此交错磨合，推动着一个器物向前运转，释放着那种独属于机械的魅力。
陈辞拿着快要有他脸大小的表盘，凑到正在喝汤的赫菲斯面前，语气温和道。
“小孩，如果我现在当着你的面把表拆开。”
“你还可不可以把这个机械表重新拼好。”
赫菲斯咽下口中的山药，看了看表自信道：“没问题。”
陈辞便当着他的面，将机械钟表盘后面的小零件都拆下来，堆到客桌上，垒叠成小小的一堆。
“那你开始吧。”
陈辞向他示意道，同时自己在心里默默给他记时。
赫菲斯有些不明所以，但看到那堆小巧的、可爱的零件，他只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什么潜藏的东西被触动了。
好像，它们就在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他没有再跟陈辞说话，低下头摆弄起这些小精灵，开始快速将它们分类。
螺母、游丝、发条、摆轮...以及更多陈辞所叫不出名字的零件，被他眼前的这个小男孩井井有条地摆放成几堆。
赫菲斯脑海里快速闪过先前那座钟表的内部结构图，这些足以使普通人眼花缭乱的图纸，数不胜数的零件。
于他的眼中，似乎格外清晰明了。
他的手彷佛下意识一般，径直摸向桌面上的零件，快速拼装起来。
在他那双带着矿石所留下疤痕的手上，所有零件都像是被赋予生命一般，灵活乖巧地听从着他的指挥，一个个地搭凑起机械的高塔。
结果显而易见，被陈辞差点连表盘都拆掉的机械钟，便再次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两分三十八秒。
陈辞沉默了，他没有再说话，把机械钟从赫菲斯的小手中接了过来。
他把钟表后盘再次拆下来，在小男孩疑惑的目光中，伸手拿走了一小把零件。
他看向小男孩，目光中有着一种奇异的色彩：“这样还可以试试吗。”
赫菲斯用力点点头，继续组装起来钟表。
他的速度更快了，手指近乎出现残影，晃得陈辞有些眼花，就在这不可思议的速度之下，被拆解的机械表盘再次露出轮廓。
那双琥珀色眼睛中不时闪过一抹银白色的光芒，看上去，宛如银白明镜在眼瞳中波光粼粼，映射着绯红世间的万物。
手指在接触机械与零件的每一刻，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彷佛都在肆意地欢呼，这就是他无与伦比的【天赋】。
终于，小男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自信地看向他。
“陈先生，我做好了。”
陈辞停了一两秒，才缓缓开口道：“赫菲斯，你知道你这次用了多长时间吗？”
“两分一十四秒。”
赫菲斯看向看向不说话的陈辞，莫名有些紧张。
“陈先生，我已经熟悉过两遍了，况且最后零件又少了一些......”
陈辞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继续想了想道。
“赫菲斯，你愿意蒙上眼睛，再来一次吗？”
已经被激发起兴趣的赫菲斯用力点了点头，他接过陈辞递给他的布条，熟练地蒙到了眼睛前。
于他而言，这和暗无天日的矿井下并没有太大区别。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手依次抚摸过每一个零件跟齿轮，感受着它们那独一无二的轮廓与形状。
然后陈辞就看见他苏醒后相当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眼睛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黑布，在完全丧失视力的情况下，手却稳得吓人，一颗又一颗地挑选着零件，没有一颗是拿错的，无用的。
手就像是精准冷静到极致的机器，把这些错乱摆放的零件，一颗颗，一粒粒地放回它们原本所应位于的位置。
浑身脏兮兮，手上满是矿石划痕的少年解下黑布条，双手拿着钟表，向着陈辞递过去。
陈辞没有再说时间，赫菲斯也心知肚明。
在此刻，时间已经丧失了它原本所应具有的意义。
陈辞开口，似乎颇有些好奇：“你家里人知道你这方面的特长吗？”
赫菲斯一愣，诚恳地摇摇头：“他们说搞这些没有用，以后只能给那些有钱人打工当牛做马。”
陈辞挠了挠头：“赫菲斯，你其实已经算是一个【非凡者】了，这个【天赋】简直离谱到匪夷所思。”
他看向赫菲斯那疑惑的目光，哑然失笑道：“对，忘了你还太小，不懂这些。”
“这个事情除了和你妈妈说，其他人最好都别告诉。”
赫菲斯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陈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对了，你这个【天赋】好像还没有名字。”
陈辞沉思片刻。
“既然如此的话，你这个【天赋】要不就叫......”
“银镜之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