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糖果列车
第二次【绯红聚会】进行到现在，已然悄然接近尾声。
‘学者’小姐从‘猎人’手上交易来冰原卷柏和寒地蕨，至于她所心心念念的冰雪莲则依然没有消息。
至于‘猎人’这次只是要了几件孩童的棉衣和棉鞋。
看到众人奇怪的眼神，他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这是给我收养的孩子准备的。”
“西大陆北边太冷了，而且煤炭、燃料什么的都控制在当地教堂手里，普通人很难拥有足够的资源去度过冬天。”
一旁的白泽看到‘学者’小姐闷闷不乐的样子，突然开口道。
“如果你想要找冰雪莲这种非凡材料的话。”
“在绯红大陆北部的那座要塞里，应该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学者’小姐面具后那双黯淡的眼睛再度明亮起来：“真的吗，要是再没有的话，我就去那里碰碰运气。”
“嗯，不过你需要搭载一列非凡的列车。”
白泽想了想，又叮嘱道：“你最近去找一份名为《非凡旅程》的杂志。”
“在倒数第二页的右下角，会有一处专门的区域。”
“上面写着的站点与时间，便是这列列车的行程表。”
“你说的是【禁忌物—024】——糖果列车吗？”
一旁的老贝克也来了兴趣，加入了他们的话题。
“话说回来，这个列车，在这两年还提供贯穿东西大陆的服务吗？”
‘黑沼’淡淡道：“提供是提供，但是基本上去了没有可以活着回来的。”
“你不如消停消停，老老实实在家养老。”
老贝克一笑，丝毫不放在心上：“那就好，我还打算来绯红大陆玩玩呢。”
“现在我这把老骨头争取多活几年，把活干完就出去浪迹天涯。”
一旁的‘祈月’扯扯他的衣袖：“老先生，它为什么要叫糖果列车？”
“嗯，这是因为每一个人想要坐车，都要往车门的小框子处放一颗糖果。”
老贝克耐心解释道：“这就相当于买车票，只有这样列车才会让你上去。”
“那如果很多人一起上车，结果买的糖有重复的怎么办？”
一旁安静听着的‘学者’小姐突然问出来一个很刁钻的问题。
老贝克一愣，然后犹豫地看了一眼陈辞。
陈辞顿感不妙，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这不会还有什么有关于自己的光辉事迹吧。
老贝克吞吞吐吐道：“之前，大概是快百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我还是个天真烂漫的纯洁少年。”
“有一次吾主就拿这个问题来问我们。”
“当然，我们都没想出来。”
他看了眼上方的祂，犹豫一下，还是咬牙道：“然后吾主就把重复多余的糖果拿走了，并且还把自己的糖果放了进来。”
面具下的陈辞听得目瞪口呆。
他有这样过？
造谣，绝对是造谣！
一旁的‘学者’小姐勉强压住笑声，让声音听起来像是无事发生的样子，但很不幸，不断抖动的肩膀终究出卖了她。
“然后呢，快说嘛，我好去学习一下。”
老贝克沉默一下，接着道：“糖果列车不敢不让吾主上车，毕竟吾主实在是太过......”
他找了半天形容词，白色的眉毛都快挤成一团。
一旁的‘学者’小姐善解人意地补充道：“光明磊落，伟岸强大。”
“啊对对对。”
老贝克接上话茬。
陈辞两眼一黑，你俩搁这里唱双簧呢？
这八个字恐怕只有后两个字是真的。
他是真的害怕过会老贝克蹦出来一句：那咋了。
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东方对西方的文化入侵成果如此显著，让他一时间有些悲喜交加。
“恼羞成怒的【禁忌物】奈何不了吾主，最后为了出气，把其他糖果被吃的人踢下了列车。”
在座的其他人都有些懵。
‘猎人’先生出来打圆场：“呃，应该没大事的吧，重复糖果的人被踢下来，也就一两......”
“一两百个，车厢都快清空了。”
在场的信徒们再次被震惊到了。
“啊，不是哥们？”
老贝克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呃，吾主只吃了一个，但是我们当时年纪小，额...嘴都有点馋。”
意思不言而喻。
在场的众人秒懂，在心里默默心疼起来那些被踢下去的乘客。
陈辞按了按眉头，他发现事情有些超出自己掌握了。
不应该是他居于高位，扮演【绯红之主】，接受众人的祈祷，同时混迹其中，获取有利于自己的信息吗？！
怎么感觉现在画风突然变了？
这不太对吧！
陈辞一向有个特点，就是在发现事情即将脱离自己掌控的时候，及时终止，抓紧时间脱离出来。
很显然，现在已经快到这个时候了。
想到这里，首席上的祂轻轻敲敲桌面。
绯红之力从他的指尖荡漾，说话的几人嘴巴都被蜂蜜与糖浆封住，牙齿也被牢牢黏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顿时反应过来，首席上的这位【绯红之主】或许脾气稍好一点，但也是整片大陆上最为强大神秘的几位之一。
神祇的尊严，又岂是他们这些渺小如蝼蚁的信徒可以轻易亵渎？！
他们低下头来，连眼神交流都不敢有，一个个紧紧盯着光滑的水晶桌面，就像是所谓的惊弓之鸟。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祂并没有追责众人的僭越，祂的声音依旧温和平静，就像是永远不会翻起波澜的瀚海。
“好了，时间也够久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我们下次再见，应该就是在【猩红之月】后了。”
“如果想要向我祈祷的话，必须要准备有绯红色的物品。”
伴随着祂最后的话音落下，众人纷纷行礼过后，便化作一道道绯红色的流光，回到了自己所处的现实世界。
但除了老贝克，他的灵魂依然停滞在这具绯红色的身体里。
他看向陈辞，眼睛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深蓝色的瞳孔下翻涌不息。
“吾主，您真的变了好多。”
他摸摸挺立的银发：“您的感情越来越充沛，越来越像活人，一点也不像是西方那些端坐在神坛上的狗屁神明。”
温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宛如慈悲的神谕。
“即使您气息更加凝重，精神愈发浩瀚，您似乎变得无所不能，但您似乎不如【黑暗历】时那么强大。”
“这不好吗？”
“不，吾主，这样很好。”
“好到让我想起，那段早已埋在黑暗前的时光。”
偌大的宫殿彻底没了人影，他没有急着走，从首席下来，披着华服慢慢走到半闭着的百叶窗下，轻轻一推。
外面是一座无人但依然运行的乐园，巨大的【绯红之月】已然升起，高高悬挂在半空。
山风温柔地吹着数万公顷的树林，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群山，绿色的波涛荡漾其中，看起来就像是绿色的海洋。
树梢追随着浩浩荡荡的山风，随风摇曳翻转，远处绯红色的海水砸落山崖，在山脚下碎成一片又一片的白色泡沫。
陈辞沉默了，良久，他缓缓开口道。
“这里是哪里，风景真的很漂亮。”
一旁的笔记本上浮现字体。
“嗯，我知道，这里是我所构建的绯红乐园。”
“虽然我没有丝毫有关于它的记忆。”
陈辞脸上近乎没有任何表情，他凝望着外面的景色，淡淡道。
“我在想，或许有哪一天太阳再度出来。”
“这里也许会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