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给牛津一点自由主义的震撼
“可不敢乱说！”
马考莱一手捂住布莱恩的嘴巴，一边转头四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最后在发现自己的好学生快要被自己捂晕了，才连忙松开手。
“这里可是牛津，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布莱恩连呸几声，像是个没事人似抱怨道：“教授你洗手了吗？”
看马考莱想要继续教训他，这才不紧不慢解释，“我说的‘反’不是造反，而是反对。反对现有的不合理制度，现在科学思想崛起，工业化大行其道，苏格兰和德国的大学早就开始教授专业知识了。”
“古典主义？哈，一心钻研那些的人能写出我那些东西吗？”
布莱恩故意做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嘴都要撇到天上去了。近年来文学界新式思潮迭起，哥特式、哲理式小说昙花一现，司各特开启了历史类小说的新篇章，但也只敢匿名投稿；简·奥斯汀生前所写内容颇受上流社会女士们的欢迎，但也不乏有批评者。
布莱恩敢肯定，要是自己写《双城记》的事情曝光出来，第一个反对他的就是他的母校——牛津大学。
这座老古董学校干啥啥不行，打嘴仗倒是厉害，偏偏布莱恩还不能无视它，因为它对议会、教会，包括内阁，都有着一定影响。
布莱恩不敢肯定到时候《卫报》发行会不会挑动到某些人的神经，《双城记》会不会让某些人有不好的联想，为了未来的安稳，他决定先下手为强，让学校里乱起来，到时候就顾不上他了。
这位马考莱教授可是与著名学者边沁并驾齐驱的人物，而且不似边沁人单力孤没什么势力，马考莱家可是坚定的“辉格派”，进步、自由是他们的政治主张。
虽然现在的首相和几位大臣多数是托利党的人，但辉格党可不会就此罢休，各项改革议案不断递送，成天和托利党演讲争论。
他这也算是留个后手。
未来真有事找马考莱，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对了，您看了我写的内容吗，怎么样？”
悄咪咪的，布莱恩的一只手就已经攀上了马考莱的肩膀，远远望去两人勾肩搭背、神秘兮兮的，像秘密接头一样。
马考莱摸摸因为宿醉而生出胡渣的下巴，边回想边评价：
“首段震撼人心，之后的内容虽然也称得上精彩，但是好像和段首没有什么关联啊？”
布莱恩装腔作势的咳嗽两声，这才开始给教授大概描述了一下这是怎样一个故事：
全书以马奈特医生一家和德法尔热夫妇为核心，描写了在法国大革命爆发背景下的爱情与仇恨，历史与社会相交织的恢弘故事。
布莱恩粗听之下便好像感受到了乱世之中，甘愿为心上人牺牲的动人感情，以及动荡不安的时代背景下，被仇恨和苦难浸泡的人们。
那些在穷人尸骨上饮酒作乐的贵族令人愤怒难当，那些“雅克”在杀人时心中是复仇得报的快感还是恐惧的疑问，都令马考莱感到好奇，抓心挠肺似的。
虽然他不喜欢其中的主角之一卡顿，但是他依旧为他崇高的精神而鼓掌。
“德法尔热太太最后怎么样了？”马考莱忍不住打听，对于内容详情他太想了解了。
布莱恩收回手臂，贱兮兮的笑了笑，“一时半会儿肯定不能把所有东西都告诉你，而且这篇文章我是要登到报纸上去的，现在就都和你说了岂不是对其余读者不公平？”
“报纸？等下你不是要寻短见吗？”马考莱猛然一惊。
布莱恩见状一副无辜的样子，瞪着眼睛，“我什么时候说要寻短见了？教授你怎么能这样想！”
“你刚才……，我……”先是愣了下，接着他支支吾吾半天，马考莱这才发现刚刚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测，要是说出来岂不是丢人现眼？
最后抹不开面子的他只能扭头离开，走之前还叮嘱布莱恩报纸出来后给他送一份。
布莱恩望着远去的教授长叹一声，这实在不是他过分谨慎，只能说现实情况就是如此。
1819年，曼彻斯特市聚集了6-8万工人，希望进行议会改革，原本只是一次和平的集会，但突然冲出的正规军直接对广场上的集会民众进行了残酷的镇压，这就是震惊全国的“彼得卢事件。
托利党不仅嘉奖了曼彻斯特政府，还通过六项法案，禁止了言论、出版、集会、结社的一切自由。
所以这也是他不选择直接出版书籍的原因之一，八成这本书会被审核拦下。
而选择其他书的话，在这个时期想要一炮而红几乎是不可能的，相对于维多利亚时期宽松的政治环境，开放的社会风气，此时更加的封建闭锁。
以君主立宪立国的大不列颠，现在正在顽固保守的历史回潮以及科学理性、自由民主的工业浪潮下挣扎。
“幸好，乔治三世去世，虽然以国王的品质来说他几乎是汉诺威王朝最出色的国王，但是我需要的恰恰不是这样一位君主；
乔治四世就挺好嘛，懒惰、自私且挥霍无度，但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这位国王至少非常尊重艺术写作。”
取出干净的手绢擦了擦眼角，布莱恩这才转身离开，他下午还有课要上呢。
退学手续？谁办谁傻子！
刚吃过午饭，布莱恩准备去拿课本的时候，就看到广场上挤满了人，学生、导师、教授挤在一起。
在人群外尝试几次，发现根本进不去，布莱恩碰碰身边的同学，“同学，同学，你知道这是怎么了吗？怎么这么多人都在这里不去上课？”
“上课？上课哪有看教授发疯有趣，你没看杰斐逊导师也在那里看热闹吗？”
闻言布莱恩踮脚看去，果然在靠里面一些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秃顶白须的老头背着个手，四周空了一圈，全校除了学监只有他有这个威慑力，在身周两米形成一个空域。
学生们私下都说拿破仑战争的时候威灵顿公爵把这位老先生顶在阵前，能直接把拿破仑俘虏了。
热闹，什么热闹？半天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的布莱恩打算走人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硬控了他。
“如果这样的话，牛津还不如解散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