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强身·垦草
殷商，太平街，国师府。
李靖和殷夫人正在后院里赏梅。
昨夜刚刚撒了一阵淡淡的细雪，一簇簇还没花开的积雪堆在枝头和花心，衬得腊梅格外清幽。
“殷娘，”李靖将殷夫人的双手捧在手心，用体温去温暖她，“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不会让你苦守在金塔中的。”
殷夫人笑着探出手刮了刮李靖的脸：“你是为了我的安危才金塔藏娇的呢，我有什么好苦的。”
“金塔藏娇，”李靖调笑着盯着殷夫人，目光火热，“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李靖向殷夫人走近半步，伸手将殷夫人搂进怀里。
两人的呼吸在彼此的面庞上拂过，扬起一丝丝的燥热……
“阿爹！”
哪吒欢笑着从天上跳下来，手中扯着混天绫，上面挂着一大串指头大的异兽，粗略一看都有近百个。
“娘？你脸好红啊？是不舒服吗？”
殷夫人轻咳两声，将手贴在脸颊上，感受脸上传来的滚烫，连耳根子都开始发红。
李靖在一旁看的好笑，这几日忙着诛妖，不敢将殷娘放出来见面，今天一见，殷娘平添几分羞涩，简直是醉人。
“让你笑！”殷夫人娇嗔一声，伸出手在李靖腰间一拧，“正经点！”
李靖赶紧求饶，咧着嘴向哪吒解释道：“你娘精气神好着呢，倒是吒儿你怎么又回来了？在玉鼎真人那里修行遇上困难了？”
哪吒举起手中的混天绫：“我怕娘在金塔里待得无聊，找师父要来了这些异兽给娘解闷。它们可听话了，我之前不小心掰断它们的角，它们都没凶我！”
说罢，哪吒一抖混天绫，异兽一个接一个从混天绫上滚下来。
失去束缚后，它们的体型也从指头大变成巴掌大，没一会儿就滚得满地都是。
这些异兽通体绒毛，体态有些像兔子，但头顶没有长耳朵，而是长出两根有珊瑚质感的鹿角。
看着乖巧呆萌，让人不自觉的心神放松。
不小心掰断它们的角啊……
李靖蹲下身，平视着哪吒不由有些咋舌。
怎么总感觉自家的崽有种切开后全是黑的感觉？
应该是错觉吧？
李靖心有戚戚地伸手摸摸哪吒头顶：“好小子，阿爹都没想到还有这招。”
话音未落，李靖一愣，望着大门的方向站起身，门口处的神识感知到有客人上门。
“闻太师和比干丞相来了，哪吒你陪你娘在这里歇息，我去接待。”
“李郎，你还是把我和哪吒都收进金塔吧。”
“里面会不会太闷了？还是让哪吒陪你透透气吧。”
“没事的，”殷娘笑着摇摇头，“你辛辛苦苦安排我假死，露出破绽就白费你苦心了。”
李靖望着殷娘，长叹一口气。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翻手将殷娘、哪吒还有满地的异兽都收进玲珑塔中，李靖这才缓缓走向前厅，将闻仲和比干请进来。
“国师，陛下昨夜在摘星楼上望天，一夜未睡。此时正是陛下心神动摇之际，我等大好时机。”
李靖点点头，转而看向比干。
“丞相可否拟好罪己诏的内容？”
“倒是拟定好了，”比干点点头递上书帖，眼里充斥着自我怀疑，“国师你确定陛下真的愿意接受这份诏书，公布天下？”
李靖接过书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书帖中可以说及其详尽的承认了殷寿最近的暴行，还承诺日后必定加以改正。
“丞相真是文采斐然。”
“文采再好，也免不了这份诏书公布天下的那一天，会让陛下颜面尽失。”
“颜面扫地，总好过天下都举起反旗的时候，真的被人踩在脚下。”
比干叹了口气，闻仲见状，安慰道：“丞相放心，有国师撑腰，陛下会接受的。”
“借太师吉言呐。”
“与其担心天下人会怎么看这份罪己诏，不如考虑我们该如何去切实地改善天下百姓的境遇。”
闻仲望着李靖：“国师有何打算？”
“求贤！”
李靖凝视着闻仲和比干，继续道：“我目前想到两个方向，一是强身健体之法，二是垦草分田之法。公告天下，以利求贤。”
“强身健体之法？国师莫不是想传法于民？可这红尘滚滚，根本就不是修行之地啊？而且天下人都去修行，岂不是百业荒芜？”
“闻太师弄错了我的意思，”李靖摇摇头，“强身健体而非传授仙道。暂且不提尘世间能不能修行仙道，即便可以，仙道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毫无意义。”
修行所需，财侣法地。
即便他能传法于天下，绝大多数人也不具备修行的基础。
所以李靖的目标只是强身健体，哪怕只能让百姓的体魄强上一成，也足以让整个殷商焕然一新。
这强身健体之法可以不强，甚至可以很粗糙，但只要简单好理解，且确实有效就行。
见闻太师还是一副忧虑的样子，李靖忽然问起：“太师觉得，昨晚可有人冻死在细雪之下？”
“想来总是有的……”
“我不求能获得什么让人白日飞升的仙法，只求最最基础的强身健体之法，但凡能让百姓免于寒暑之苦，天下黎民就能免去太多苦楚。此事就交由太师负责。”
闻太师深吸一口气，拱手作揖：“老夫尽力而为。”
李靖又看向比干丞相：“那垦草分田之法，便交由丞相负责。”
“国师为天下黎民谋福，老夫喜不自胜。就是不知国师对这垦草分田之法的要求？”
“要求只有一句，”李靖望着比干，目光恳切，“耕者有其田。”
一句耕者有其田，简直像五雷轰顶，震得比干和闻仲脸色大变。
比干沉默良久，最后苦笑。
“国师有此大愿，只怕老夫没这个本事。想让耕者有其田，除非能让天下八百诸侯将自己的家私都吐出来反哺百姓，可谁又能做到这一点？只怕到时候，任何诏令都有如废纸。”
“我们可以先从野外下手，让百姓去野外开垦荒地。”
“开垦千难万难，野外还有妖物作祟，让百姓去野外，只怕是让他们沦为血食。”
“开垦难，我们求法为百姓强健体魄。妖物作祟，我们就杀到天下妖物胆寒，让他们不敢以人为食。”
“难呐，比登天都难，”闻仲作为修行中人，听得眉头紧锁，“只怕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确实很难，”李靖点点头，“但你们不想看到良田遍布，百姓安居乐业，再无妖祸侵扰的天下吗？”
比干和闻仲都狠狠点头。
“就从我们开始做吧。不管是要花费十几年，还是花费我们的一生。遇上一个问题就解决一个问题，挫败了就努力爬起来。”
李靖想到自己还有不到十年的时间，不由深吸一口气。
听到百姓欢呼着他的名字，看到百姓用他的彩画当护家神，会让他有些心神恍惚。
分不清究竟是想刺激那些仙神除掉自己，才想为天下百姓拼一个盛世，抑或是自己确实感受到了他们的苦楚，才将自己突破问心劫的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不管怎么说，能一石二鸟是最好。
“即便我们没有做到，我相信未来的子子孙孙也会为这个宏愿去努力，总有一天，平安盛世会在这个世上出现。”
李靖拱手作揖，闻仲和比干也跟上。
“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