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电报到，攻击立止
看着电报上“攻击立止”的四个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也是袭上了张治中的心头。
再看看后面的解释，又是所谓的英美调停、日军有所松动！
张治中更觉胸中气血翻涌——日军用这样的方法争取时间还用的少了吗？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呢？究竟还要上多少次当，委座才能接受教训啊！
作为淞沪警备司令，张治中更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还要英美调停什么？退一万步说，即便要调停，把日军赶下海之后再调停不行吗？
足足深呼吸了数次，张治中才勉强压下了自己心中的火气。
尽管心中有着再多的怒火，对于委座的命令有着再多的不解不愿，张治中也不会在部下们的面前表现出来。
当即，在电报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递还给参谋，张治中随即也是略带歉意地看了周卫国一眼，这才宣布道：“委座有令，攻击立止。”
其实看到张治中歉意的眼神时，周卫国就已经有所预料了。而在真切地听到了“攻击立止”四个大字之后，周卫国瞬间整个人都如坠冰窖。
没人比周卫国更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了。
一旦停下了今夜的进攻，再想执行这样的特种作战，就要等到明日的夜里了。
可明天白天里，259旅的战士们难道会就这么等着吗？
显然不会，为了抢回时间，上峰只会让259旅对沪江大学发起强攻，甚至就连261旅也将加入其中。
到那时，沪江大学的阵地前，恐怕就不知要倒下多少同袍弟兄们了。
一瞬间，周卫国已经看到了沪江大学之中尸山血海的模样。
而且，这一耽搁之下，周卫国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战场主动权也将被浪费大半——距离小鬼子的陆军大举在吴淞口登陆可没有几天了。
而看着呆在了原地的周卫国，张治中的心中也是划过了一丝的不忍。
只可惜军令已下，张治中也只能是再度拍了拍周卫国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即才对其他人下令道：“回司令部。”
闻令，身旁的众人虽也有些难过与不解，但却也还是下意识地答应道：“是。”
当即，张治中也是越过了周卫国便是要离开了521团的指挥部。
而261旅的陈旅长也在此时凑到了周卫国的身边道：“卫国，你先把部队带回纱厂，不要让小鬼子钻了空子。”
话音落下，陈旅长预想中的答应声却并未传来。
被陈旅长的话语惊醒过来的周卫国，却是径直对着张治中说道：“慢！”
此话一出，已经就要走到门口的张治中也是顿住了脚步。
见状，周卫国也是毫不犹豫地冲到了张治中的面前，一旁的陈旅长那是拉都拉不住啊！
“司令。”周卫国当即也是开口道：“不能等啊！一旦我军今夜没法突破沪江大学，明等天亮了，我部也根本无法使用中心开花的战术。到时候，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弟兄才能拿下沪江大学。”
闻言，张治中心中也是微微一叹。
周卫国所说的，他何尝不知道呢！可是委座的命令已下，要是他不执行，那他还怎么带兵？
更别说，第九集团军上上下下都是委座的嫡系，一旦自己有令不遵，恐怕要不了半个小时，委座革职的命令就已经下来了。
似乎是明白了张治中心中的纠结，周卫国当即也是再度开口劝说道：“而且，小鬼子惯会拖延时间的，一旦我们不能尽快把这伙小鬼子赶下海，等他们的陆军登陆上海，整个战况就会发生逆转。
到时候，不仅我第九集团军有被日军两面夹击，进而全军覆没的危险，整个淞沪战场，也将变得被动起来！”
是的，情急之下，周卫国也是直接将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告知给了张治中。
其目的却也不仅仅是为了能让张治中改变主意，同样也是为了给包括张治中在内的高层提一个醒。
即便今夜不能如愿出击，至少在自己的提醒下，张司令也会对吴淞口等登陆地点加强戒备吧。
若是能避免姚子青营独守孤城的悲剧，也算是周卫国给抗战做出的一丝贡献了。
果然，这话一出，也是让张治中心头一震。
如果说，刚刚的特种作战体现的是周卫国战术的素养，那么如今对淞沪战场的判断，则是扎扎实实地表现出了其大局观。
一个战术再强的军官，最多也就是个旅长、师长；可有了战术能力之后，又有了大局观，那可就是一方统帅的苗子了。
不由得，张治中也是更加看好周卫国起来了。
当然了，周卫国所提到的日军登陆的问题，也多多少少引起了张治中的重视。
不过，这毕竟还是未发生的事情。
以未来的危险而违背委座的命令，张治中还是没法做到。
随即，拍了拍周卫国的肩膀，张治中也是开口道：“我知道了！先做好你们旅长给你安排的任务。”
“这......”
周卫国还想再说什么，却是被一旁的王师长给打断了：“周卫国，委座自然有委座的考虑。军人要服从命令！明白吗！”
“是。”面对王师长上纲上线的教训，尽管周卫国心中有再多的不愿，却也只能是点头答应。
毕竟，此前的冒犯，张将军已经不计较了，周卫国若是再抗命不尊，恐怕就连张治中都帮不到他了。说不准，刚刚晋升团长的他，下一刻就会被调离战场。
没办法，虽然此刻的淞沪战场上，能力很重要，但在委座的心中，听话永远是第一位的。
为了能留在战场，继续打鬼子，周卫国也只能忍下了这口气。
见周卫国终于妥协，王师长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随即，张治中也是带着一大群人匆匆便是离开了指挥部。
“你呀你！哎......”走在最后的陈旅长更是无奈地对周卫国说道。
周卫国明白，旅长这是在可惜自己顶撞了上司，放跑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可若是重来一次，周卫国也会毫不犹豫拦下张将军，哪怕最终也没能达成自己出击的目的。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