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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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惨死

“翠容的尸体是奴婢帮着收拾,她是因为后脑砸进了衣挂上尖锐的突起而死。”枕容紧紧闭着双眼,苍白无力的缓缓道出那日的惊心动魄,她不敢睁眼看杜若眼中的悲愤和仇怨,亦是不肯面对那张倾国倾城脸上死灰一般的白,“奴婢本想将她好好安葬,却听到简乐师被赐名衣奴,贬入浣衣局为奴,奴婢不想翠容死的不白,便狠下心,将翠容的尸体放入了衣池,再用满池的衣物遮掩……设计让人撞了衣奴入水……”她面上勘勘浮出一丝苍白脆弱的笑,“奴婢没有办法,只能如此……”

杜若只觉得心脏被什么尖锐的什物一下一下的狠狠插入,再狠狠的收起,那样的感觉,明明已经接近支离破碎却仍是让你忍受着该承受的伤痛,她的双手死死的掐近自己的皮肉,死死的抠住也终究不能让她的呜咽之声止住。

“翠容……”她蓦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身子一下子跌倒在地,掩面哀哀的哭泣,憨笑的翠容,委屈的翠容,惊慌失措的翠容,讪笑着的翠容,暗暗抹着眼泪的翠容,无数个翠容出现在她面前,饶是她拼尽全力,却一个都抓不住。

“娘娘。”铃儿早已被翠容惨死吓得怔愣,如今听见杜若的惨叫声,才回过神来,她跌跌撞撞的跑向杜若,却只能一叠声的唤着娘娘,再难说出其他的字句。

枕容慢慢的朝着她们走来,蓦地一下子重重跪倒在了杜若面前,芳菲殿的大门蓦地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笃笃笃笃”听得她心一颤,莫名的僵直了自己的背。

杜若与铃儿齐齐一震,她们相互的对视一眼,眼中尽是疑惑和担忧,铃儿跌撞着跑向大门,颤抖着手拔下扶栓,费力的拉开了大门,那门徐徐洞开之时,一袭白软轻纱亦是缓缓的飘进人的眼帘,枕容在杜若黑白分明的眼中看到那抹如仙如魅的白影,看着杜若眼中真实的隐现出衣奴嘴角那抹纤秀俊逸到极致的笑,淡然而不张扬,真诚而不做作,她蓦地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然后她便听到杜若含着复杂情愫的声音响起,虽是轻柔带着薄脆的,却仍是一波一波荡了人的心,她看到杜若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异样的红晕,道,“湛南……”

看着这一殿三人,均是神色惨淡,衣奴脚步一晃,紧走几步来到杜若面前,眼中盛着担忧,她实在是怕极了见到这样的杜若,记忆中的若儿,应该是面若桃花,笑得明媚飞扬的,可是好似从遇见自己开始,她的眼里就经常出现着淡淡的凄伤,不由一阵心疼,“若儿?你们,这是怎么了?”

“湛南……”杜若浦一见到她,隐忍了多时的泪终是再难忍住,一滴一滴的砸落在红衣上,洒出点点桃花泪,“翠容,翠容她死的好惨啊。”衣奴眼中的幽深因着她那一句话蓦地一凝,眼波婉转间早自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枕容,看她将头紧紧的埋在双膝之间,心脏似是被什么狠狠一绞,脚步虚浮,她的身子轻轻一晃,唇上绽放开一个苍白无奈到莫可名状的笑,“是水心,是不是?”

杜若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看着她已经在开始哆哆嗦嗦的唇瓣,心下一痛,却慢慢的开始摇头,“不,除了虞水心,还有一个,月舞殿的舞妃。”她缓缓站起身来,与脸色苍白的衣奴面面相对,两两对视间,她忽地凄楚一笑,“湛南,纵然她是你的妹妹,我也不能放过她。”说着,转身缓缓进殿,曾经那般明媚张扬的背影如今也只剩下一个凄伤落寞的背影,湛南,你可知道,没有你的时候,是翠容陪我在这个冰冷毫无生气的皇宫里;有你的时候,亦是她陪着我哭陪着我笑……

衣奴怔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双手不断的握拢又放开,心中已是挣扎不堪,“若儿,”她忽地出声叫住了快要消失在她面前的杜若,楚然一笑,“你打算如何?翠容只是一个宫女,你如何能让太后皇上为她作主?纵然你告到皇上那里,顶多舞妃她们也只落得个禁足打入冷宫,根本无关她们痛痒。”

杜若的身子一顿,但终究是没有转身,“那又怎么样?”一句轻到极致却又无奈决绝到了头的声音传来,刺痛了人的心,杜若的身子已经不见,她紧紧的靠在屋后,一时之间,只剩泪满衣襟。

枕容一直都是低着头跪坐在地上,此际,她微微侧头看着衣奴的侧脸,毫不意外的见着她眼眸深处袅娜着一汪秋水,水雾盈盈的,蕴着凄伤和悲愤,拼命忍住的啜泣终究再难忍住,“简乐师……”

衣奴听着她哭泣的声音响起,霍然一怔,慢慢转过身来,如水明眸静静的看着这个自己在宫中第一个遇见,第一个为自己着想过的人,心知她在芳菲殿中说出这番话来,已是再难回去容华殿,纵然翠容之死与枕容并无关系,但这宫中任何之人都不可能再要她来伺候,毕竟谁也要不起这样曾背叛了自己主子的人。她慢慢的蹲下身来,半跪着面对枕容,唇上缓缓绽开一抹酸涩的笑容,她说的极是轻,极是颤,“枕容,来我的写意院,可好?”

枕容一愣,猛地抬起头来,双眼如矩直直的望进她的眼里,似要在她的眸中分辨出话的真假,“真的吗?你肯要我?我刚刚才出卖了你的妹妹?”她的心中忐忑不安,天知道她听到面前这个纤秀绝伦的人提出要自己去她的写意院时,她的心中是如何的欣喜若狂,若是知道这样就能呆在她的身边,让她名正言顺的成为自己的主子,她宁可早一些将翠容死的真相告知若妃或者是简湛南。

本自沉重不堪的心因着枕容眉眼间的天真和忐忑而轻轻一挣,她面上淡然一笑,朝她伸出手去,柔声道,“我是真心实意,那么,你愿不愿意?”

“愿意,我愿意……”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枕容竟是用了全力,那么用力的握紧,只怕自己一旦放手,她便会像是一抹捉摸不定的梨花白,不知要飘向何处。衣奴被那突然而来的疼弄的眉轻蹙,但她自枕容的双眸里看到一丝惊喜和如愿以偿的满足,禁不住亦是笑了起来。只是,心却微微有些怅惘,水心,从今以后,不知你我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