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九世轮回碑
天牢里的日子枯燥乏味，常人怕是住个几日便要叫苦不迭，可季缘并不觉得。
放在前世，与他天天卧床不能动弹卧床静养的日子相比，天牢的生活已经算是不错。
前世他因为出了车祸，瘫在床上，全身不得动弹，吃住还需要其他人帮助，在这里最起码手脚能自如动弹，还能正常进食交流。
从与狱卒们的闲谈中，季缘也多少能收获一些外界之事。
比如皇帝为了求仙问道耗费了多少财力。
又比如老皇帝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又炼了多少丹药。
“老皇帝为了修仙已经疯了。”有犯人恨声道。
季缘抬眼看了看对门的老疯子，他似乎癔症更重了，嘴唇微动自顾自嘀咕。
有犯人逗弄他，他也只会大声重复一句话。
“道爷要成仙了，道爷要成仙了！”
如此将近十来天后，天气渐渐冷了下来。
季缘已经习惯了天牢的生活，每日与狱卒囚犯闲扯两句，京城又曝出什么大瓜。
日子倒也算清闲。
一日傍晚，季缘心有所感，从休息中睁开眼。
对门牢房的老疯子缩成一团，在墙角定定卧着，凌乱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颊。
一动也不动。
直到巡值的狱卒见了，发觉不对，用棍戳了戳，才发现其身僵硬如铁。
“老疯子死了。”
众人惊诧，议论纷纷。
“从我进天牢起这老东西就在这，突然死了，倒还有些不痛快了…”
“整日痴迷羽化成仙，这也算完成了一半吧。”
犯人们或唏嘘或怒骂，语气中却难掩萧索。
天牢大狱，最终有几人是能安然无恙走出去的呢。
绝大多数还是像老疯子这般，倒在了牢房中，再无重见天日之期。
与气氛沉闷的犯人们不同，季缘却是双眸紧紧盯住老疯子的尸体，脸色有些奇怪。
【是否花费七年寿元回溯‘谢齐蕴’的一生！
当前您的寿命还剩六十一年！】
从刚才忽然看到老疯子死去的时候起，这个声音就一直回荡在脑海中。
他的瞳孔中，出现了一块只有他看得见的巴掌大小的石碑。
季缘认得这块石碑。
“这是……九世轮回碑？”
在季缘穿越之前，曾沉迷于一款修真题材的游戏。
其中就有个九世轮回碑长得与这个一模一样，其效果有两种，一是可以消耗自身寿命，知晓尸体的一生。
二是可以保存这世记忆，轮回下一世，共可以轮回九世。
紧接着轮回碑轻轻一震，让季缘知晓了它的驭用之法。
“这就是我的金手指吗？”
季缘深吸一口气，缓缓抚平心绪。
他看向老疯子的遗体。
“谢齐蕴……”他口中喃喃，眼中流露片刻犹豫，而后面露狠色。
反正在这死牢中，若是出不去最终也不过也是死路一条，就让我瞧上一瞧，你谢齐蕴，是不是真修过仙！
“轮回碑，追溯前因。”
随着季缘念头一动，轮回碑轻轻震动，无形玄光扫过谢齐蕴遗体。
不过瞬息之间，季缘已然回溯完毕谢齐蕴的一生。
【谢齐蕴的人生回溯已结束】
【回溯共计七十三年，花费寿元七年】
【获得《乙木长青诀》卷一】
【获得《落叶剑法》】
季缘缓缓睁开双眸，眼底一缕精光一闪而逝。
所视之处还是熟悉的天牢，阴暗幽湿，难辨天时。
众人还在唏嘘，狱卒还在搬老疯子的遗体，仿佛一切都发生在刹那间，却又好似恍如隔世。
季缘看着老疯子的遗体被狱卒粗鲁地扔在扁担上，拖行而去。
除了季缘，恐怕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记得有一位叫谢齐蕴的修士，曾“不自量力”地去斩妖除魔。
谢齐蕴，青州人士，乃一方乡绅，三十七岁因家中妻儿惨遭妖魔毒手，转而求仙问道。
或许是他运气较好，在他苦寻仙门多年后成功拜入，后四十五岁炼气踏入修仙路。
只不过他年岁已大，在山上进步了了，于是果断下山，想要乘着最后的机会为妻女复仇，但造化弄人，最终被妖邪与奸人所害，修为被废，神志被毁，送入了天牢。
一切重归寂静。
季缘默默端坐了半响，待到心绪平稳下来，这才开始梳理他首次运用九世轮回碑的收获。
其一，便是【乙木长青诀】。
世间修真者绕不过的坎，开脉辟穴，伐毛洗髓，开辟自身窍穴，待到经络齐通，方可吸纳天地之气，踏入修行之道。
乙木长青诀乃是谢齐蕴所在师门“落叶山”的唯一一本修炼功法，可修行至炼气九层。
落叶山加上谢齐蕴也不过数十人，修炼有成的也就那么一两个。
该功法中正平和，修行速度颇慢，但胜在行气温厚，走窍简单，对资质平庸者较为友好。
并且其作为主修功法，还可延寿。
其二，则是落叶山人人都会的落叶剑法，招式多变，变幻莫测。
“也不知道，我有无灵窍？是否能修行这功法？”
他得知，修士想要踏入修行路，自身需具备灵窍。
季缘并不着急试探自身是否具备灵窍，而是等到天牢入夜，众狱卒犯人都歇息了，方才在黑暗中裹被打坐。
他闭目盘膝，心神入定，开始按着《乙木长青诀》所述法门，找寻人体内经络，运气开脉。
旁人看去，就好像他在闭眼休憩一样。
……
修行无岁月，一晃眼数周过去。
狱卒照常放饭，犯人们照常碎碎念。
“今儿怎么又是糙米粥？”有人口中哀嚎连连。
“近月来，圣上为了修道之用，又拨了数十万两银子，大家伙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狱卒叹息：“再这样下去，说不准连糙米粥都没得吃。”
狱卒有些心不在焉的将桶内的饭食打进碗里，而后继续朝下走去，待到狱卒消失在黑暗中，便有人悄悄道。
“我听小道消息说，皇上要大兴土木，修建什么灵渠来导引山水灵气，还请了什么高人去寻那天地灵脉，我觉得这纯粹是那帮江湖骗子忽悠人的说辞，这一诏下去又得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啊……”
“慎言，慎言呐。”
季缘静静地听着，眉头紧锁。
数月苦功下来，他勉强感应到在他自身体内隐约存在着一股气流，只是那股感觉过于飘渺，稍一动神就失了联系，仿佛水中捞月，难以捉摸。
距离开脉辟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乙木长青诀》不仅仅有开脉辟穴之法，亦有许多修仙基础知识，本身就相当于一个小小修仙百科全书。
季缘也是自其中了解到，世间修道，有着“灵窍”一说。
灵窍作为将世间灵气转为真元的枢纽，通常处于小腹处，常人需要拥有灵窍，才有机会踏入修行路。
而灵窍又分为天、极、上、中、下五等，每个品级能转换灵气的比例各不相同。
天品灵窍可完全转化，极品可转化八成，上品转化六成，以此类推。
仙缘难遇，季缘虽然身为大虞士族子弟，但至此也没有机会测自身灵窍如何。
“修仙路难！”
悠悠一叹，季缘闭目继续寻找气机。
……
是夜，月凉如水。
季缘用薄薄的被子披在肩上，盘膝坐在了床头上，一缕月光刚好从墙洞内射入，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双目微闭，双手掐诀，从灵窍内引出一股气流，从经脉中开始游走，游走全身经脉一圈后，又落回了灵窍处。
霎时间，季缘心中一喜，手中法决再次变换，那汇聚在他身上的月光竟有极小一部分化为光点，朝着他丹田处飘去，与刚才的股气流汇合，融合为了一缕。
而后他手中法决再次变换，这股气流便又开始躁动起来，在经脉中穿梭。
如此反复九回之后，这股气息幻化成了乳白色，而后汇聚在了灵窍中。
季缘缓缓睁眼，发觉窗外天色渐亮，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疲惫。
‘这吸收灵气的速度，未免有些慢了。’
天地事物都会滋生灵气，只不过相较而言有的多，有的少罢了。
他此刻吸纳的，乃是属于天地间的月华之气。
经过他细细一算，他运行功法六个周天便可以采集一缕月华之气，足足需九十九缕月华之气才可打通身上经脉窍穴。
“运行一周天需要四个时辰，六周天则是二十四个时辰。”
季缘心中暗自盘算着：“一天修炼四个时辰，如此换算下来的话，距成功开脉辟穴尚需将近两年时间……”
处于牢狱中，他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的修炼，只得等夜深人静时才会悄悄修炼。
‘所谓聚沙成塔，对比踏入仙家大道，两年又算的了什么？’
调整了一下呼吸，季缘侧躺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