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试炼
从有记忆以来,约克就一直跟随着他的养父亨德利·史密斯生活,亨德利在东佩德摩尔郡的温斯帕镇经营着一家铁匠铺,他为人豪爽,手艺精湛,冒险家们都喜欢找他制作和修理各式武器。约克习惯了铁匠铺里那种火热和嘈杂,当然他更喜欢那些刀枪剑戟,每次有新锻造出来的武器,他都要拿在手上摆弄一番,所以除了在学校的时间,他大都呆在铁匠铺,给打铁匠们拉拉风箱,打打下手。
因为经常在铁匠铺帮忙,16岁的约克看上去体格有些健硕,皮肤也偏黑一些,五官还算端正,有着一头黑色短发。今天是在温斯帕公立学校的最后一天,约克已经完成了学校的所有课程,包括语法,修辞,逻辑,算术等,如果还想继续进修,就要参加高等学院的报名考试。
他早早回了铁匠铺,看到亨德利光着膀子,胸前挂着一块厚牛皮围裙,正在锤锻一块铁胚,叮叮当当声中,已经初见形状的铁胚被亨德利重新扔进了炉子里。“臭小子,课程结束了?去给炉子加点炭。”亨德利拿起一个铁杯子灌了几口水,溢出的水渍顺着两侧嘴角,流进了他特意蓄起胡子里。
约克一边加炭,一边回答:“父亲,我已经考虑好了,比起去高等学校继续进修,我更想成为一名冒险家,去大陆各地冒险,而且,你曾经说过我的父母也都是冒险家,我想去寻找一些真相。”以前每次和亨德利说起自己的父母,他只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带走了他们的生命,问他具体的情况,却总是避而不答。
亨德利·史密斯放下杯子,内心似乎早就有了答案。“我见过太多的冒险家踌躇满志地拿着新打造的武器,妄图去征服世界,但是大都销声匿迹了。他们或许死在了冒险的旅途中,或许重新回归了普通的生活,能真正闯出一番天地的少之又少。为了证明你的决心,完成以下的试炼: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去奥特兰克山上打水下来,加满水缸。下午练习挥剑,刺剑各三千下,如果能坚持三个月,那么我可以同意你的请求。”说话间亨德利已经从墙上取下一把没开锋的长剑,拿在手上掂了掂,递给苏宇。“就用这把剑吧,至于你父母的情况,不是现在的你可以去探究的,等你称为资深冒险家,我会告诉你的。”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铁匠铺。
约克力气可不小,接过剑时还是觉得手上一沉。“没问题,父亲。”他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接下去,只要自己一步步强大起来,达到资深冒险家的水准,就可以慢慢寻找出那场灾难的真相,约克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
约克所在的斯特朗帝国,位于北罗斯德大陆,统治着北大陆大部分的疆域。罗斯德大陆分为南北两块,大陆东西两面都是大海,经过上千年时间的探索,陆地大部分都已经被人类掌控,其它的地方要么不利于人类生存,要么存在极大的危险,成为了无主之地。
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除了人类,野兽,同时还生活着很多魔兽,它们大都嗜血残暴,并且拥有各种强大的能力,同时还具备一定的智慧。哪怕如此,冒险家们也对它们趋之若鹜,因为一只魔兽本身就相当于一个宝藏,它们的魔核蕴含着庞大的能量,是魔法师们的最爱;它们的皮毛坚韧无比,普通的刀剑很难对它们造成伤害;它们的血肉富含灵性,是用来制作魔法卷轴和铭文的绝佳材料。所以想要在这片大陆上闯出一些名堂,必须要有实力的支撑。
第二天,铁匠铺还没开门,穿着一身亚麻短打的约克吃了一块面包,提着两个木桶,往奥特兰克山上快速跑去,铁匠铺就坐落在山脚不远。奥特兰克山海拔只有800多米,约克要去取水的地方,在半山腰往上200多米的水潭,平日里附近的村民也经常来这里取水,今天约克来的比较早,路上没碰到什么人,山路用一块块青石铺成,高低错落,并不好走,路上除了一些鸟鸣,就只有泉水顺着山涧流淌的声音,第一趟到达水潭的时候,约克已经有些喘气了,身上也出了点汗,他快速装满两桶水,往铁匠铺赶去。平时上下山一趟觉得轻松无比,今天提着两桶40斤的水,约克才发现下山可不比上山容易,他一边要观察每一步的落点,一边还要让身体保持平衡,避免把水晃出来。下山才走了一半,他已经能感觉到膝盖处传来的酸痛,两条手臂也有些轻微的颤抖。
此时山路上也有一些村民了,迎面一个留着半长金色头发,身高175左右的年轻人举了一下手中的水桶,对着约克打起招呼:“嘿,约克,今天老亨德利怎么让你来打水了?”约克平复了一下呼吸,“早,史蒂文,以后都是我来打水,回头我再跟你解释。”约克今天实在没什么心情跟他闲聊,脚步不停地往山下赶去,史蒂文也并不在意,他挑了挑眉毛,侧身让了一下。“行行行,晚上来我们酒馆,正好昨天我父亲弄来了一桶好酒。”
史蒂文确实有点疑惑,他父亲经营着一家酒馆,就在铁匠铺隔壁,他和约克年纪一样,两人平时也比较玩得来,不说穿一条开裆裤长大吧,也大差不差,所以铁匠铺的事情,他是知道不少的,铺子里平时用来给武器淬火用的水,都是从山上取的,但亨德利一般会安排铁匠铺内的帮工来山上打水,而且也很少有人拎两个大水桶的!“还说什么以后一直都是你来打水,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约克回到铁匠铺的时候,亨德利正在倒腾着炉子。他看着约克把两桶水倒进门外的水缸,好笑的瞥了瞥嘴道:“臭小子,看你的样子,我劝你趁早放弃,正好艾尔文回老家了,你可以顶替他的工作。”艾尔文·哈伯是隔壁酒馆的酒保,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长得白白净净,平时说话和肢体动作都有点像那些上流宴会里的贵妇小姐,所以酒客们都笑称他为“矜持的艾尔文”,而艾尔文也并不生气,甚至还会故作害羞的调侃一下酒客们,诸如“讨厌啦,希望你在床上能像你说得那么英勇”、“死鬼,你是真饿啦!”等等。
“这并不好笑,父亲。”看着两桶水下去才勉强六分之一的水缸,约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一趟需要四十分钟,装满总共要跑六趟啊!而且这是第一趟,后面肯定越来越慢”,他不禁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在午餐前完成。
他提上空桶,又往奥特兰克山上跑去。身后飘来了亨德利的调侃:“记得早点回来准备我们的午餐。”
……
三小时后,已跑完三趟的约克呼吸越来越沉重,脑袋和耳膜都有一种胀痛感,他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两条手臂青筋鼓胀,如果不是酸痛的感觉还在,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四肢是否还在自己身上。亨德利看着约克倒完水又转身往山上走去的背影,没有再出言调侃,只是讷讷低语:“臭小子,比起真正的冒险,比起和那些强大的魔兽战斗,这些都只是开胃菜。如果这都捱不下去,不如趁早放弃,能平平淡淡的过完这辈子,多少人都奢求不来。”他耳语一样的声音仿佛在说给苏宇听,又仿佛在安慰自己。
正午时分,终于将最后的两桶水倒进了水缸,约克仿佛一个破了洞的气球,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他的视线已经非常模糊,不知道是汗水的遮挡还是什么原因,他的耳畔也只有嗡嗡嗡的声音,能感觉到是亨德利在说话,但就是不太听得清楚。
亨德利把约克扶靠在墙边,给他灌了两口水,便去厨房忙碌了起来。等约克缓过来之后,他已经准备好了午餐,招呼约克坐在对面,他率先享用起面包和炖牛肉。
约克扯过一条面包,发现手抖得厉害,亨德利捋了一把下巴上的胡子,笑着说道:“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帝都凡特斯的一位六级魔法师布莱恩,他和另一名六级魔法师在凡特斯中央广场的地下角斗场对决,两人从地面打到半空,又从空中打到地面,各种华丽的魔法覆盖了角斗场的每一个角落,一小时后,眼看快要取胜的布莱恩手抖了一下,魔杖掉在了地上,最后输掉了对决。当时布莱恩脸都绿了,帝都大半的冒险家,魔法师,还有贵族们可都在看台上看着呢!第二天这件事就在整个帝都传开了,魔法师协会还因此颁布了一条特别声明,督促魔法师们平时做事不要总是依赖魔法,要多锻炼,而外界给这条特别声明取了个更加贴切的名字,叫‘布莱恩的特别声明’。当然了,没人敢当着魔法师的面提这个,如果你还没有活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