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芷上神
“小黎…”黑暗里，有只怪物喃喃自语着。
沈诸信望着自己那变得怪异而陌生的双手，心中满是惶恐与懊悔。
他无法相信，自己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差一步便刺伤了白黎。
不！这不是他！
“小黎…我没有…不是这样的。”他在心底绝望地呐喊着，每一个念头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在他混乱的意识里肆意搅动。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蓝子衿受伤时惊恐的面容，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如同一把重锤，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他已然破碎的心上。
残酷的现实，使他勃然大怒，无尽的黑暗里，他用发狂的躯体疯狂的捶打着四周。
若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他会彻底失去理智。
使出浑身解数，用长剑劈开一道出口，刺眼的光线穿进来时，他发了疯般的跑出去。
“阿信…”
人命关天，她追不出去，两手无力的施法。
“你快去…”
蓝子衿的嘴角挂着血液，唇色全无，可她比谁都清楚而今的处境。
若是沈诸信逃向天水城，那无辜百姓便再无生还的可能。必须有人阻止这场悲剧。
白黎用力的摆头，倘若司命殿的人因此而亡，天界绝不饶恕阿信，无论如何，这条命她必须救下：
“无需多言，你的命我必须救！”
“不——我死不了！若他再造杀孽，便再无法入轮回了！你忍心吗？”
子衿强行挺着伤痛说出这番话，汗珠不断的滑下，她明白白黎救她的缘故，虽不知自己还可以支撑多久，也只能强作镇定。
“可…”白黎始终犹豫。
“快去！”
几乎喊出来的两个字，白黎最终做出抉择快步追了出去。
“呼——呼——”
白黎离开后，蓝子衿才捂住伤口，大口喘息着。
吃力的扶着冰冷的墙壁，艰难起身。
自她生来，未曾受伤分毫，她并不知如何自愈疗伤，无奈现了原形，只为保护自己。
修长的手指渐渐化作锋利的爪子，从指尖生长出的蓝色绒毛，美丽的容颜逐渐被狐狸的模样所替代，耳朵从头顶钻出，尖尖的，微微竖起，透着虚弱。
身后的九条尾巴，缓缓展开，却再无从前的光芒，因伤痛而时刻颤抖着。
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呜咽声，那是一种混合了痛苦与绝望的声音。
她努力蜷缩起身子，九条尾巴紧紧地环绕着自己。
最终还是未撑住，沉沉的晕睡过去。
——
一阵轻柔的雪花从空中飘落，仿佛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牵引着。
一白发女上神悄然出现在这里。
她身着一袭雪白的长袍，衣袂飘飘，仿佛与这落雪融为一体。
面容绝美却带着一丝淡漠，唯有那双眼睛，如深不见底的幽潭，此刻却流露出一丝惋惜。
每靠近一步，脚下的积雪也不曾发出一丝声响。
低头看着因重伤晕睡的九尾狐狸，轻叹道：“可怜的狐儿啊。”
说罢，她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尖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顺着指尖而下，缓缓笼罩住蓝子衿的身躯，像一个温暖的茧巢，将她轻轻托起。
挥袖转身，便带着它消失的无影无踪。
落在一座隐藏在雪山之中的洞府前。
洞府的入口被冰雪覆盖，隐隐透出一股神秘的气息。
仙手一挥，冰雪消融，露出了洞府的石门。
石门缓缓移动，里面是一片柔和的烛光。
入洞后，又是轻轻抬手，子衿便轻轻躺在了一张冰床上。
血液此时也早已凝固。
上神施展仙术时，阵阵光芒从她的袖口飞出，注入子衿的体内。
一层一层修复着蓝子衿的伤势，眉眼间竟毫无波澜。
肉眼可见的，子衿呼吸渐渐平稳，皮毛上的光泽也开始恢复。
停下施法，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
她靠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子衿出神。
想起搭救子衿前，她捕捉的白黎气息，而今出现在她面前另有其人，只觉有些玄机。
试探的将手贴近那处伤口，再次感应到那股气息。
“是黎儿的治疗术不错，她又去了何处呢？”
这才意识到，白黎消失前不惜暴露踪迹，用雪山治疗术救治的是这只狐仙。
且是司命殿的灵狐，莫不是在她去前便逃走了？
“黎儿，你如此确信师父会救她…也罢…”
待灵狐醒来，问清原由便是了。
……
雪一层一层的下，很快石门前堆积满了。
洞穴内烛火旺的很，比外面格外暖和。
冰床很快融化了，原来是用木藤编制的床。
子衿还未醒来，只是变回了人身，静静的躺在那里。
“这丫头因何受此重伤，喂了灵药，这许久都未清醒过来。”
拿着一盏红烛，贴近些看着她，太过善心，伸手试探她的额头。
烫的很，不过她唇色稍稍缓和。
“难怪这百年冰床会融化成这般，竟是火系灵狐。”
错了，全都错了。
抬手幻化出一张灵草编制的床榻，放了一件宽松的被褥，又将她用仙术转移，四周再次围上蜡烛，这才满意得坐下身来。
……
白黎追寻无果后，在天水城守了一夜，直到桑梓不见她踪迹，特意寻来，二人因此在城楼上争吵不休。
“小黎休要胡闹，快同我回去。”
一字一句透着担心。
白黎挣扎得甩开他的手，一句话未讲，眼眸一直盯着远方。
“小黎…”桑梓略显卑微的语气。
白黎无法安静下来，脑海里全是沈诸信随时杀人的画面，如今不知他去了何处，更不知狐仙是否无碍。
诸般可能交织在心里，使得她更加厌烦眼前的男人：“阿信若出了任何事情，我也不肯苟活，师兄你若无事，便虽灵蝶去寻那天界的灵狐，她若死了……”
“小黎…我们是妖，管她天界如何？”
桑梓不理解，期待着让她清醒。
“你是妖，我不是！”
话此，白黎意识到自己说错的话，强行收回面子。
往着雪山的方向喃喃道：“白芷上神也曾是我的师父，若不是阿信身亡，渡劫失败，我又怎会……”
我又怎会去云梦山做了几百年的妖精，还要嫁给你这狼妖为妻？
这话她未说出口，愤恨的眼泪却从眼中滴落，也扎进了桑梓的心中。
“抱歉…你若不愿…”
白黎转身不想再听，紧闭双眼，打断他未说出的话：“我白黎自是不愿，眼前最重要的是，救狐仙寻阿信，你若还认我为师妹，便去寻那灵狐，保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