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昔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8k)
【“贤侄,你终于来了。”】
【不知何时,陈留王已然遣散王府的所有下人,正伫立在院落中的栀子树静等你的到来。】
【你挥挥手示意欲执刀上前的死士退开。】
【你站在了陈留王的对面。】
【“叔叔既然等的着急了,为何不出手相助侄儿一把呢。”】
【陈留王看着枝头上刚刚绽放的栀子花,缓步走上前轻轻嗅了一下,随即欣慰笑着看向你:“贤侄可知,这栀子,虽每年五月就开花,然冬月才结果,而只有其开花结果之际,这栀子才最为芳香。”】
【你同样走上前,轻轻嗅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顿时整棵树上的栀子花纷纷飘落。】
【“侄儿对花倒是不感兴趣,只对结出的果,有些想念。”】
【说着,你摊开手心,两枚血丹静静的悬浮在你的掌心。】
【下一刻,你猛吸一口,两枚血丹顿时入了你的口中。】
【你感受着体内瞬间激荡起来的血气,冷漠的眼中透出一丝癫狂。】
【“你太急了。”陈留王惋惜的看着你:“开花之际,施肥太多,只会萎蔫。”】
【“只要能结出果不就行了。”】
【话音落下,霸王神枪已然被你握在手中,你眼中厉芒一闪,浓郁的杀机不经任何掩饰,凌空一枪砸下,一道无比恢弘青锋直逼陈留王面门。】
【青锋贯穿天际,如排山倒海一般压下。】
【陈留王冷哼一声,翻掌一拍,手中多出一柄不弱你手中霸王神枪的神兵利剑,紧跟着他不躲不闪,硬生生接下了你这一击。】
【轰!!!】
【然而也就是你们杀招相撞之后,陈留王猛地表情惊变,极速后撤。】
【“你竟将我的杀招化为你的养料?”】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抬起头看着他,轻笑道:“叔叔,不是您让我向皇奶奶求得人皇钟学习这两道秘技的嘛。”】
【“妖后真是宠信贤侄啊。”】
【“这不都仰仗叔叔的功劳!”】
【言罢,你不再与陈留王废话一句,杀招频出。】
【这一战,大周一十三州为之震动,你与陈留王的厮杀整整持续一月有余,最终你亲手斩下陈留王的头颅。】
【也就是陈留王阴神脱体而出,欲逃亡天际时,你的死士布置下锁灵大阵死死困住了陈留王的阴神。】
【在陈留王惊恐的求饶声中,你捏爆了陈留王的阴神。】
【你神识散布开来,覆盖整个交州,搜寻陈留王死后的三魂七魄,没有丝毫留情使其魂飞魄散。】
【你装作没有察觉陈留王彻底死绝时三魂都缺少的一角,离开了交州。】
【天授十年八月,你拖着受伤的身躯回到了京都。】
【也就是你刚刚回到祁王府,你的贴身侍女立刻向你跑来跪倒在地向你禀告:“殿下,奴婢办事不利,让上官大人给逃了。”】
【你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问她:“郡主在哪里?”】
【“郡主,在修炼净室。”】
【你又问:“郡主这些时日都做了什么?”】
【“郡主从未离开过净室。”】
【你点点头,起身朝着世子府的修炼净室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你血屠的名声都已经传到了祁王府,在你前往世子院落的时候,偌大的世子院落,没有一个下人。】
【你感受着刚刚初秋的北风拂面的凉爽,一步一步走到修炼净室门前。】
【“夏月,你在里面吗?”】
【顾夏月低着头,一步一步从里面走出来,颤着声道:“祁王哥哥。”】
【你听出顾夏月声音中紧张不安的情绪,当即上前关切道:“夏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别过来!”】
【见你有上前的动作,顾夏月猛地惊声喊道。】
【你停下步子,装作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夏月,我是你祁王哥哥啊。”】
【你随即再度打算上前。】
【下一刻,顾夏月猛地抬起头来,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上,眼中噙着泪水再次向你大喊:“你别过来!!”】
【你眸中一惊,连声道:“好,我不过去。”】
【说着,你稍稍向后退了两步,同时举起手来,示意你不会有其他动作。】
【“祁王哥哥,我还这么喊你。”】
【“嗯。”】
【“祁王哥哥,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囚禁上官姐姐?”】
【你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她挡了为兄的路。”】
【“挡你的路?挡你杀人的路吗?”】
【“是,夏月,为兄这些年的确杀了不少人,但夏月你知道原因吗,如果我不杀,妖后如何信任的了我,如果我不杀,我们如何能在这京都立足?
夏月,你知道为兄如履薄冰走到今日付出了多少吗?原谅我,夏月,以前我不想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
【然而不等你的话说完,顾夏月骤然打断你道:“你骗我!你现在还在骗我!!上官姐姐是我放走的,她已经查清楚了,你根本不是为了获得什么妖后信任,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你装作无辜的摇了摇头:“夏月,你莫要听信于那个没有远见的乡野丫头,你......”】
【“乡野丫头!哈哈——”】
【陡然间,上官婉儿眼中蕴着火,有些怒极反笑的从顾夏月的身后走出。】
【你缓缓抬高下巴,孤傲道:“难道本王说的不对吗?本就是落魄的乡野丫头,走了天运侥幸入了圣后的法眼,否则这天下诸事与你何干?”】
【“好!我是乡野丫头!”】
【上官婉儿双拳攥的紧紧的,指尖刺入血肉,鲜红透着指缝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祁王殿下,那我也且问你,夏月郡主本顾姓,何来的与你相同的人王体?李氏直系一脉人数愈百万,今朝四代人,找不出一位人王体,夏月何以修炼的了你李氏皇族传承功法《人皇经》!”】
【上官婉儿的话音刚刚落下,你就如同急着找补一般解释道:“夏月往上五代,有着李氏的血脉,谁告诉你,旁系就觉醒不了人王体!”】
【就如同今日才看清了你一样,上官婉儿死死的抿住唇,努力不让眼眶中掉下泪来,良久她才吸了一口气:“李睿,你若就此承认我还心里认你是一代枭雄,但我万万没想到,你就是一个小人!”】
【说着,上官婉儿拿出你在文渊阁查阅太宗本纪、高祖起居录时的记录,甚至拿出了一小枚黄豆粒大小,还不曾盈满血气的血丸。】
【你看着那枚黄豆粒大小的血丸,猛然间仰头癫狂的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在空旷的世子府中传出极远。】
【“不错!”你目眦欲裂高声道。】
【“从天授三年开始,我就知晓了我这身血脉的真相!”】
【“你们知道为何自太宗皇帝之后,李氏一族再无人皇体现世吗?”】
【“这一身血脉,这万古绝伦的人皇之体,就是要以同族之血浇灌!”】
【“最少浇灌两位人王之血,方有晋升人皇之机,而我放眼天下,李氏一族尽是猪畜狗彘,李氏沦落到今日,完全是因为这些猪狗不如的人畜!”】
【“既是如此,那便由我来收回这血脉!”】
【“没有人王之血,我来凝练,没有人皇晋升之机,我来创造!”】
【“我必能晋升那万古绝伦的人皇,重现李氏荣光!!!”】
【“夏月,我愚蠢的妹妹啊,你就是为兄豢养出来的最好养料!”】
【“哈哈哈——”】
【“这就是李氏血脉真正的宿命!”】
【声音落下,寂静的院落之中,只剩下萧瑟的风声。】
【“锵!”】
【顾夏月手中的匕首猛地的跌至地面,她身躯颤抖着,死死盯着你的眼睛深处,仿佛有无数颗星星亮起,然后又逐次熄灭。】
【这每一颗星星,都是一种情绪。】
【震惊、激动、痛苦、萎靡、怨毒、心痛、失望、绝望。】
【还是绝望。】
【也就是顾夏月出神之时,你如同偷袭一般,猛然出手。】
【上官婉儿立刻反应过来,挡在了你和顾夏月的中间,长剑没有任何犹豫,直指你的眉间。】
【你潇洒侧身,曲指一弹,上官婉儿手中长剑顿时嗡鸣震颤,长剑之中攒聚的灵力猛地爆开,而后四分五裂。】
【下一刻,你已袭至上官婉儿的身前,表情冷漠的扣住了她的脖颈。】
【“走——报、报仇!”】
【上官婉儿声音嘶哑着,眼神朝着顾夏月瞟过去,歇斯里地的发出声音:“快走!!!”】
【顾夏月后知后觉的伸展身法,腾空而起。】
【你冷笑一声,故意放海的拍出一掌:“走得了吗?”】
【空气因为灵力挤压发出爆鸣,刚刚腾至半空中的顾夏月受到你这一掌猛地喷出一口血来,然后头也不回的飞离了此地。】
【你看着顾夏月逃离,这才缓缓卸掉手指间的力道,将目光放在眼前的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面如死灰,眼中只剩怨毒的盯着你。】
【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空着的左手在上官婉儿的身上连点三下,上官婉儿的修为、行动皆被你封住,同时失去了意识。】
【看着缓缓栽倒在你怀中的上官婉儿,你微微偏过头。】
【“青鸟。”】
【“奴婢在。”你的贴身侍女表情悲戚来到你的身后。】
【“我不在京的这段时间,你做的很好,接下来就是你最后的任务了。”你将上官婉儿缓缓递过去:“看护好她,照我离京前我吩咐你的,还有其他的死士,你们一起去中州,等到了中州,你们就放下她便是。”】
【你的贴身侍女抹了把眼泪,接过昏迷的上官婉儿:“那殿下您呢——”】
【你缓缓抬起头,闭上眼轻松一笑:“等到雪停的那天,我们会再次相见。”】
【“是!”】
【你遣散了下人。】
【你的祁王府逐渐冷清。】
【天授十年八月中旬,一柄小剑刺着一张纸页穿透在你世子府的房柱上。】
【你起身来到院中,捡起纸页,上面写着顾夏月对你的威胁,如果你敢对上官婉儿出手的话,那么她会直接自杀,不会给你晋升人皇体的机会。】
【你捏着手指碾碎的纸页,看向无云的高空:“妹妹,莫要让为兄等的太久,这样吧,天授三年元月初九,你我兄妹二人初次相见。
这是个好日子,来年的元月初九,为兄在京城外三十里亭等你。
或者,我愚蠢的妹妹啊,你也可以选择逃,逃得越远越好,最好让为兄找不到你,这样你就能苟且偷生一辈子了。”】
【你感知到背后那道怨恨的视线远去,欣慰的笑了。】
【秋去冬来,天授十一年元月初九,夜色渐浓之时,你迎着满天风雪,来到了京都外三十里亭。】
【你飞身跃至亭顶,坐下静待顾夏月到来。】
【很快,风雪之中出现了一道人影。】
【半年不见,顾夏月就如同变了个人一样,原本你给她梳的长发,剪短至肩头,她平日里最喜欢的衣裙,也换成了劲装。】
【透过风雪,你漠然看向她坚毅的小脸:“我的妹妹,你终于来了。”】
【顾夏月空洞的眼神里看到你终于有了些光亮,那是势必复仇的怒火。】
【“上官姐姐呢。”顾夏月质问的声音从风雪中传来。】
【“杀了我,你就知道了。”你缓缓站起身来:“来吧,我愚蠢的妹妹啊,让为兄看看,吸纳三枚血丹的人王体能走多远。”】
【顾夏月踩着雪一步一步向你走来:“哥哥,这身血脉是拜你所赐,就让你死在这血脉之下。”】
【下一刻,顾夏月瞬间来到你的面前。】
【你瞳孔微微一缩,在顾夏月出手之前,闪身离开了亭顶。】
【你站在刚刚顾夏月所站的位置上,回过身微微一笑:“人皇钟秘技,我都还没来得及教你,夏月你就学会了啊。”】
【“你会的!我会!你不会的,我也会!!”】
【顾夏月彻底不再掩饰修为,神玄境的气息弥散开来,你感知到顾夏月身上那淡淡的属于陈留王的气息,淡漠不语。】
【当即,你身上神玄境的气息同样显露而出,不给顾夏月反应的时间,霸王神枪在手,悍然冲出。】
【你与顾夏月战在了一起。】
【在你刻意的逼压之下,顾夏月身躯之中陈留王的残魂魂力悉数催发,顾夏月的威势也愈来愈猛。】
【也就是你们又一次仿若同归于尽的杀招对拼之后。】
【你与顾夏月尽皆倒飞了出去。】
【“到此为之了吗?我的妹妹啊。”你浑身淌着血,缓缓爬起身,一步一步朝着跪趴在地顾夏月走过去。】
【“你还是没有懂为兄给你这一身血脉的真谛啊。”】
【“李氏血脉,就是要抱着与亲族互相厮杀的决心,以亲族之血浇灌己身,得到绝对力量的肮脏血脉啊。”】
【“当你拥有这一身血脉开始,你也就卷入这血腥的命运里了。”】
【“既然你不愿接受那血丹的力量,那就由我杀掉你,让你摆脱这宿命吧!”】
【也就是抵达顾夏月的面前时。】
【终于,陈留王的气息开始盘踞顾夏月的身上,顾夏月瞳孔涣散着,发出惨叫。】
【见到这一幕,你慢慢抬起头:“该出来的东西,终于出来了,叔叔啊,我种下果,怎么会让你摘了呢。”】
【你缓缓伸出手,下一刻,远在京城的人皇钟陡然发出咚咚咚的震天响声!】
【而后,人皇钟散发着璀璨的金光,朝着此处飞来。】
【几乎是人皇钟响彻的同一刹那,陈留王的残魂同时发出惨叫。】
【你握住了人皇钟,钟声携大道之音肆虐开来,陈留王惨叫的同时,残魂不断被道音磨灭。】
【“叔叔啊,你不会不记得这口人皇钟的作用吧,这就是专为历代人皇处置李氏藩王用的。”】
【“怎么......可能,人皇钟......会认你为主。”】
【你不再给陈留王说话的机会,人皇钟催动到极致,很快,陈留王最后那一丝残魂被道音磨灭殆尽。】
【你不断深呼吸着,同时重重的咳嗽起来,鲜血自你的嘴角躺下,一副耗尽灵力的模样。】
【片刻之后,你才重新看着眼前跪趴在地的顾夏月。】
【你嘴角慢慢浮现出一抹笑意:“妹妹,你的血脉,哥哥这就来取。”】
【下一刻。】
【顾夏月的冷静的声音从地面传来:“哥哥啊,你以为我有的,只是你给的这肮脏血脉嘛!”】
【猛地抬起头来,顾夏月充满仇恨的双瞳之中尽数被墨色所代替,不带有一丝眼白。】
【也就是你对视之上的这一刹那,你瞬间眼前场间变换。】
【周遭的风雪,被挂着大红灯笼的祁王府所代替,你的身躯也逐渐缩小,最终回到你初降生在这方世界时的模样,同时你的修为不断跌落,最终归于平凡。】
【你没有选择做任何动作,安静躺在襁褓中,看着近在眼前的面带温柔笑容的母亲。】
【下一秒。】
【你腹部一痛,你面对温柔笑容的母亲用匕首刺进了你的身躯。】
【你面上先是露出不可置信的面容,随后瞳孔瞪大......最后,你伸出稚嫩的小手缓缓拔出了你腹中的匕首,回刺向了你的母亲。】
【鲜血四溅之中,你再度睁开眼看到了风雪。】
【你的目光再一次聚焦,你看向了你的妹妹。】
【顾夏月正站在你的身前,她手中长剑已经贯穿了你的腹部。】
【与你的目光对视上,顾夏月瞳孔之中只剩下惊骇。】
【下一秒,顾夏月松开握着长剑的手,目光无比惊恐的盯着你,同时跌跌撞撞向后退去。】
【你微微低头,伸出手一点点抽出她刚刚捅入你腹部的长剑,鲜血从你的腹中淌出,你运气最后一丝灵力,全身的血液开始逆流,你的身躯开始失去血色。】
【你跌跌撞撞走向她,在她惊恐目光下,你嘴角慢慢浮现出温柔的笑意,随后手指轻点在了她的额头上,一如当年柔声开口。】
【“原谅我吧,妹妹,这是最后一次了。”】
【你的身躯栽倒下去,已经炼化两枚血丹的人王血液凝结出一枚崭新的血丹,完全不给顾夏月拒绝机会的没入了她的身躯。】
【你脸上的笑容在此定格,渐渐的,远方有风雪吹来。】
【你袖袍中似有什么东西滑落在地。】
【你死了。】
......
......
世界临时联邦政府大华区秦州省渭城医院。
看着面前泪如雨下顾夏月,上官婉儿一颗心同样千疮百孔起来。
许久。
顾夏月才继续讲了下去。
......
......
无根天,轮回纪元,大周天授十一年元月十五日。
顾夏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并不在京都外三十里亭,而在祁王府,并且全身修为被禁,行动也被封住。
“你醒了啊。”
身边传来声音,顾夏月抬起头发现她的师姐。
“抱歉,我先把你修为封住了,因为你可能不太能平稳听我说的话。”
顾夏月垂下眼帘,恍若死寂。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屠杀李氏族人是事实。”
“但他得知李氏血脉的真相,并不是天授三年,而是天授四年。”
顾夏月沉寂的心,猛地剧烈颤动,同时她瞪圆了眼眸。
天授四年,也就是说......
是他祁王哥哥认下她这个妹妹后......
“没错,正是你成功凝虚那日,他在宫里从圣后那里得知李氏血脉的真相,而那时,你已身负人王体。”
顾夏月瞳孔不断颤栗着,死死盯着她师姐道袍的衣角。
“你的人王体血脉并不是他所凝练,而是陈留王。”
“当年太宗皇帝玄武门之变从人王晋升人皇,高宗皇帝时,陈留王依旧当年太宗皇帝晋升之法,开创出凝聚李氏血脉后天觉醒人王体的法子。”
“他第一个成功的例子就是你,他本想直接夺舍于你,但奈何出现了他这个天生人王体。”
“陈留王于是将目标转向了他,并且将你送到了他的身边。”
“你虽身负人王体,但必须每三年炼化一枚由李氏血脉凝练而出的血丹,否则,血脉反噬,你会堕为只知嗜血的怪物,只有彻底晋升人皇之体,方能摆脱。”
“于是,他开始走上屠杀李氏血脉的道路。”
“师傅最开始并不愿收你为徒,我也不愿,因为你活,他就要死。”
“是他当年跪求让师傅收下你。”
顾夏月瞳孔含着泪,如同被巨石压迫的心口不断来回撕裂,她张了张嘴,努力想要说出什么来,但发出的只有嘶哑的怪叫。
“最后你和他那一场战斗,全是他所设计的,包括你的破妄之瞳。”
“把你夺取你血脉的戏演到了最后。”
“为的就是给你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皇体。”
“你那能引人入彀、勘破虚妄,并让你作为杀手锏引以为傲的破妄之瞳并没有看清他为你做的每一件事。”
“愿意为了你下跪的兄长,怎么可能会想杀你。”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顾夏月眼角的泪都流干了,如同一具无魂的躯壳静躺在那里。
许久之后。
顾夏月才听到师姐最后的声音。
“与你说这么多,是因为你承下了天运,这一纪元覆灭在即,只有人皇体的你,能为这一纪元保留下一丝火种。”
“我这下为你解开禁制,你在三日内炼化他留给你的那枚血丹。”
“三日后,我们离开大周。”
身上的禁制被解除,顾夏月仍是如同死尸一般躺在她祁王哥哥为她选的小屋之中。
不知道躺了多久,亦不知过去了多久。
顾夏月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传来响声,如同行尸走肉般爬起来,来到屋外。
天上那漂亮的焰火正盛放着。
失魂落魄的走出死寂祁王府。
喧闹的街市,与低着头孑然一身踽踽独行的顾夏月格格不入。
猛地耳边传来银铃般的轻笑声。
顾夏月抬起头,那是多年前她与她祁王哥哥所见的一对兄妹。
如今那位兄长依旧背着他的妹妹,妹妹脸上的笑容和手中的糖人一如当年。
而顾夏月的身边,已无牵着她小手的兄长。
砰砰砰的烟火在天际不断炸开,顾夏月不断在原地转着圈,想要寻找那道身影,但摩肩擦踵的人群,无一人像他......
昔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今夕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然......
不见昔年人。
......
......
听着顾夏月讲完,上官婉儿亦是终是回想起了自己赶回大周三十里亭时所见的最后一幕......
天授十年九月末,青鸟带着上官婉儿成功越过界障抵达中州。
看着陌生的地方。
上官婉儿对着青鸟质问道。
“你带我来了哪里?”
“殿下吩咐,让我带上官姑娘您来中州,即刻起,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上官婉儿听到这话,没来由的咯噔一下。
“上次在宫里,我成功逃脱......”
青鸟看着上官婉儿冷漠道:“如果不是殿下吩咐,上官姑娘觉得你真的逃得掉吗?”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上官婉儿当即毫不犹豫的选择转身返回大周。
只是五域的界障就拦住了她足足两个月。
待到她成功回到东域,已是天授十一年元月十六日。
也就是一路往京都赶的过程中,她听到了当今祁王殿下和夏月郡主在京都外三十里亭一战的消息。
祁王殿下当场身死。
并没有报仇的快感,有的只是上官婉儿心中的怀疑,落到了实处。
等她赶到京都三十里亭时,已是天授十一年元月十六日深夜。
连下了多日的大雪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走在厚厚的积雪之中,最终一抹异样的白落入了上官婉儿的眼中。
上官婉儿慢慢走过去。
白雪掩埋之中,正是她当年赠予他的那柄“同淋雪”。
只不过今时今日,这柄白色的小小折扇,已没了当年的白。
上面侵染着祁王的血迹。
脑海中不断拼凑出真正的真相,上官婉儿抱着这柄小小折扇,独自淋着风雪......
他埋泉下泥销骨,她寄人间雪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