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四舍五入
从刚回来时,老死不相往来,后来爱恨交织,再后来恨越来越少。
直到刚才,她甚至愿意和解,愿意改变从前对分手的认知。
罗蕙将毛巾包在头上,坐在她旁边,拉起她的手,“原本我不希望你与黎景曜再有半分瓜葛,但是、这世间的大多数事情都是难料的,只要不留下遗恨就好。”
唐夏眼睫轻颤,“嗯。”
“别想太多,只要确定这是你想要的就好。”
她想要的?
开始她想要黎景曜离的远远的,现在、似乎那个想法很淡了,虽然还没达到那种迫切让他回到身边的感觉,但这句话还是给了她很大的鼓励。
黎景曜说的对,她需要时间适应 。
“还有啊。”罗蕙轻叹一声,“小吴那边,你要跟人家说清楚,不要让人家空等。”
唐夏这才想起来,吴北刚出国那几天,还偶尔跟她联系,后面就越来越少了。
开始她还想在电话里跟他说清楚的,可每次她刚起个头,吴北就挂电话。
“好了,很晚了,早点休息。”罗蕙拍了拍她的手。
唐夏点头,“您先去睡吧,我去洗澡。”
“好。”
唐夏看着罗蕙起身,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妈,您知道咱对门的邻居是什么人吗?”
“这个、我也是听说,五年前吧,那户人家住着一对刚结婚的夫妻,婆婆天天来闹事儿,儿媳受不了,要离婚,可是这家的儿子已经是三婚了,前两任妻子都是忍不了婆婆的恶劣脾气,这回男人终于硬气一回,带着妻子远走他乡。”
这一走就是五年,据说前两年婆婆病重,临终前想见儿子,可这个男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媒体介入都没找到。
唐夏挑眉,也就是说,没有人可以联系到这个房子的主人?
罗蕙好奇,“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呃,没事,突然想起来,随便问问,您去休息吧。”
“好。”
唐夏洗完澡,刚要上床睡觉,放在枕头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是黎景曜发来信息。
“宝贝儿,睡了没?”
唐夏坐在床上,盯着手机看了半分钟才回,“正准备睡。”
“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唐夏:“明天我有事儿,晚上不一定能空出来。”
“什么事?我陪你。”
“不用了,如果明天晚上回来的早,我联系你吧。”
……
锦林别墅,黎景曜看着手机屏幕,唇角弧度有些苦涩。
有事?要么是借口,要么就是青的事情。
夏夏,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你还是不肯让我走进你的世界吗?
“好吧,那你小心点,隐藏在背后的人还没揪出来,不可大意。”
“没关系,你不是一直都派人跟着我吗?”
黎景曜一怔,他告诉派去的人,如果唐夏没有危险,是不需要向他汇报的,但唐夏却不知道这一点,然而她却没有拒绝,也没有避开他的人,四舍五入也算让他走进她了吧。
这么一想,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好,那你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正准备将手机放到一旁,黎景曜又发来一条,“宝贝儿,我好想你。”
唐夏眼睫颤了颤,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半晌也不知道回点什么。
两分钟后,她挫败的放下手机,躺到床上。
她一直都觉得自已是个豁达的人,对待自已人毫无保留,对待敌人也从不留情,向来是直来直去,不拖泥带水。
可是现在面对黎景曜的表白,她竟然不知如何回应。
但明明已经决定试着接受他了,不知道自已在别扭什么。
唐夏盯着天花板半个小时,都没想出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归结为心态还没适应过来。
……
第二天上午,冷风冽冽,青峰山。
这里立着几十座无名碑。
唐夏一身黑色正装,由秦鼎、陆悠,以及‘青’的主要成员陪同。
秦鼎和陆悠将一束束太阳花放在石碑前,而唐夏,用毛巾一个一个的擦拭着石碑。
突然,一道轻微的引擎声传来,在场的青成员纷纷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在逆光中朝这边走来。
男人身高腿长,深邃立体的五官在这个肃冷的冬日,显得异常严肃。
青下面的成员不认识此人,立刻呈戒备之态,已经摸到了藏在衣服里的枪。
“别别别,自已人,自已人。”秦鼎押了押手。
唐夏并没有起身,看了眼走到旁边的黎景曜,继续擦拭石碑,“你怎么来了?”
她声音极轻,生怕吵到石碑下面的人。
黎景曜对着石碑的方向,鞠了个躬,“原本我告诉底下人,你的日常行程不必向我透露,但负责的人发现你出城了,怕你出事,便向我汇报了,我不放心跟来看看。”
黎景曜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墓群,“不过幸亏来了,这样的日子,我应该陪在你身边。”
唐夏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没事儿,我每年清明和年末都来,习惯了。”
黎景曜没说话,只是默默的蹲在她旁边,毛巾脏了,就帮她换另一条。
习惯了,并不代表不会痛,只是习惯了隐藏悲伤。
他陪着她,将那些墓碑一一擦拭干净。
唐夏缓缓起身,“他们中,有的拥有完整的尸骨,有的有部分尸骨,有的只是衣冠冢,有的、生前什么都没留下,尸骨也收不回来,只埋了一张写有名字的纸条,还有的,甚至没来得及登记,都不知道叫什么,只有一张写有他们特征的纸条。”
“前面五排,是牺牲的青成员,包括青的前身King时期牺牲的人,后面一排是营救的孩子,没有加入‘青’,但他们永远是我们中的一员。”
“十年来,虽然我很努力,但还是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他们有的是我们赶到之前就没了,我记得,有一次一场大火,夺去十几个孩子的性命。”
“也有的,是在营救过程中,没的。”
唐夏走到最后一排的一座无名碑前,“青成立的第四年,在营救一批孩子时,我被敌方偷袭,他是那批孩子中的其中一个,是他帮我挡了一枪,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黎景曜喉咙发哽,“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青成立十几年,都没能铲除这个心腹大患,哪里做的好?”唐夏语气带了几分自嘲。
她的声音又轻又缓,语气平静,自始至终都没什么情绪起伏,但黎景曜心头窒闷的透不过气来。
说起来,唐夏那时也就十二三岁,正是别人家的女孩子跟爸爸妈妈撒娇,为了一件好看的衣服没得到满足,跟家长置气的年纪,而她已经背负起如此沉重的担子。
他握住她的手,却什么都没说。
他会用余生告诉她,以后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