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得不偿失
“皇姐说笑了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能打什么鬼主意？”
顾明川并不恼，只是眸子不曾从崔云暮的脸上挪开。
许是几人争论的声音大了些，站在高台上的皇上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口中的话，似笑非笑地盯着几人。
崔云暮自觉闯祸，忙不迭垂下眸子没有回应。
顾如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顾明川，拉着崔云暮走远了些。
“罢了，此次秋猎年轻人多，朕也不多说什么扫兴的话，诸位各自散去，入夜后将猎物带来，到时再来分个胜负便是。”
众人跪下谢恩，随后才三三两两地去领了马匹与弓箭。
崔云暮替顾如意准备了一把轻便的弓挂在马侧，压低声音道：“我们去稍微远些的地方。”
“为何？”
“熊虽不怕人，可却也不喜热闹，太吵的地方它不会去，但我们也不能离人群太远，以免真的遇到后难以应付。”
顾如意颔首，又环视了一圈四周，开口道：“那我们快些走，免得那烦人的七皇子又来凑热闹。”
“他真跟个狗皮膏药一样，难道看不出来你压根就瞧不上他吗？”
顾如意为崔云暮抱着不平，崔云暮失笑道：“我不过一个将军之女，哪里敢瞧不上皇子？”
“话是这般说，但日后你可是要成他婶子的，也不知他日后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如何做想，光是想想便觉得热闹。”
崔云暮无奈道：“这些话如今说还太早，计划横竖都是赶不上变化的，还是莫落入他人口中，再招惹口舌之端。”
她们二人准备好了东西，便朝着人群稀少处移动。
皇上近来年岁渐长，体力不胜从前，只下午时方才会骑马去猎场奔上两圈，射下些猎物来。
顾寒州从来陪侍左右，如今自然如此。
他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马背上的诸位大臣公子，以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的女眷。
只是他的视线很快便从这些人的身上离开，转而定格在愈发远去的少女身上。
太远了。
顾寒州心想。
若是出了事情，自己怎来得及下去帮忙？
不过踏歌如今也在附近，大抵是能及时帮她们一把。
“寒州。”
皇上冷不丁开口，将顾寒州的思绪唤回。
顾寒州垂下眸子，低声道：“皇兄有何吩咐？”
“如今朕座下的皇子都已成年，前些日子老二还来同朕说，想要娶工部尚书的女儿为妻，要朕给他赐婚。”
顾寒州面色未免，轻笑道：“李小姐才貌双全，也适龄婚配，二殿下既然同她情投意合，岂不是好事一件，臣弟该恭喜二皇子喜得佳人才是。”
“嗯？”
皇上未置可否，反倒语意未尽地哼了一声。
顾寒州心中叹气，又追问道：“皇兄有何顾虑？不知臣弟可否帮皇兄排忧解难？”
“你年岁同他们差不上多少，辈分却长，他们不敢越过你去成亲，便总想拖着，但横竖不是时候，朕逐渐年迈，他们也该有子嗣才是。”
顾寒州愣了愣，宽袍之下的手却攥成了拳。
许久，他才松开手，仍旧是那副笑意，眉头舒展道：“难为几位殿下如此为臣弟着想，只不过，臣弟母妃刚刚去世不久，横竖也不该在这一年间成亲。”
皇上未置可否，一双锐利的眸中在他身上稍作停留，随后便缓慢地将视线重新挪回了猎场之上。
天上飞鸟被羽箭射落，地上跑兔同样被贯穿双腿。
皇上沉默许久，方才又开口：“不是大事。”
轻飘飘的一句话。
慧太妃的话便就此翻篇。
顾寒州从来明白皇上是凉薄之人，却未想到他竟也要求自己凉薄。
难不成，是因为当初知晓慧太妃行动时，自己曾告诉过皇上此事吗？
顾寒州没有回答，头垂得更低。
皇上见他不答，索性继续道：“罢了，你倒心善，既然想要守孝，今年也已经入秋，很快便要到年关，不愿成亲便罢了，明年朕给你指一门好的亲事。”
“皇兄。”
顾寒州语气难得急切。
“臣弟……”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如今是说明自己已有心上人之时吗？
显而易见。
并不是。
崔云凌在外征战，手中握有兵权，正是皇上最为忌惮之时。
若是自己现在提，难免有攀附的嫌疑。
疑心自己倒是无妨，若疑心了崔家呢？
岂不得不偿失？
“怎么，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是谁家的小姐，朕成全你就是。”
皇上难得饶有兴致地抬了眸子，盯着身旁道顾寒州。
却不想顾寒州摇了摇头，唇角扯出苦涩的笑容道：“她不曾答应臣弟，臣弟也不愿意多做打扰，只待日后，臣弟同她再相处一段时日，若她答应，自当第一个禀告皇兄。”
“是吗？”
皇上语焉不详地反问，顾寒州颔首道：“是，臣弟不敢欺瞒皇兄。”
“兄弟当中，朕最信你，今日这般多女眷，你心仪之人，可在其中？”
顾寒州轻笑一声，并未回答。
皇上却心领神会道：“罢了，朕有成人之美的心思，你便下去吧。”
“不必。”顾寒州摇头：“臣弟不善骑射，即便是下去了也无甚地方可去，倒不如在这里陪着皇兄说上几句。”
“朕乏了。”
顾寒州略微怔愣，旋即点头道：“臣弟明白，便先告退了。”
说罢，顾寒州转身离去，缓慢从高台上而下。
他差人取来了马匹与弓箭，翻身上马时，却被顾辞书拦在了身前。
他骑射功夫放在皇子中姣姣，虽不是皇后亲生，可是本事也好，亲疏也罢，向来被皇后视为亲生。
连教他骑射的夫子，都同三殿下是同一人。
也难怪朝中人人都觉得，若非三皇子荣登宝殿，便是大皇子得储君之位。
如今皇上皇后的关系日渐淡泊，反倒是大皇子的胜算更多。
以至于他近来都是端着一副谁也瞧不起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顾寒州。
“大殿下。”顾寒州颔首示意，却不见对方让开。
“皇叔，怎么上午便来猎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