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滴滴，是心跳的声音
“我不饿……”纪凝云还要说话，苏昭衍牵她手腕的力气便大了些，显出干净利落的肌肉线条来。
手腕上传来的暖意和不由分说的力度让纪凝云心头一滞。
就两步路的距离，已经被他牵进屋。
饭桌上的饭菜是用火炉煨着的，他一直在给她留着。
近日施粥救济灾民，他们的吃食也比原先简单了许多，一份粟米粥，一盆炖萝卜，加上一盘三丝和一份点心。
苏昭衍给她舀粥，骨节分明的手又让纪凝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只手要是握手术刀，一定也很稳。
“只喝半碗。”苏昭衍将粥推到她面前道。
见她犹豫，苏昭衍干脆拿起勺子舀了粥去喂她，动作比上次熟练多了。
纪凝云脸颊发烫，刚要说她自己来，就听苏昭衍道：“不吃明天会低血糖晕倒。”
从苏昭衍口中说出“低血糖”三个字，让纪凝云心中一震。
他为什么连低血糖都知道了？自己不过提了那么一次而已！
“好吧。”纪凝云勉强答应，喝了一口，粟米熬的丝滑，也不是不能接受。
苏昭衍唇角微勾，又喂她一勺。
“我自己来……唔……”又一勺米粥喝进去，苏昭衍摆明了没给她自己来的机会。
再喂第三勺时，纪凝云赶忙拦住他：“好了好了，我会喝完的！”
苏昭衍将勺子递给她，皱了皱眉。
她好像有点不太想让自己喂她。
纪凝云将勺子在粥里搅了搅，不知为何，她自己拿着勺子，就实在不想往嘴里送，有点反胃，不想吃。
“那就再吃一口。”苏昭衍道。
“好吧。”纪凝云勉勉强强吃掉一口，一口又不是什么难事。
等她吃完，苏昭衍才拿起筷子。
纪凝云蹙眉：“你也没吃饭么？”
苏昭衍顿了顿，直言道：“我在等你。”
“有什么好等的，不都是这些饭。”纪凝云奇怪道。
苏昭衍夹菜的手顿了顿，似是轻轻叹息一声：“反正我也不饿。”
然后他吃了两口，果然也放下了筷子。
“天晚了，我送你回去吧。”苏昭衍道。
纪凝云眨眨眼：“我的房间就在你对面，你还怕我丢了不成？”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句话说完后，苏昭衍的目光中有点……哀怨。
“而且，我今晚不回去睡，白无垢的手术刚做完，需要二十四小时监护。”纪凝云道。
跟她待在一起时间长了，苏昭衍当然知道“二十四小时”是什么意思。
一个时辰是两小时，一天有十二个时辰，岂不是说，她要昼夜不分的待在一个男子房里？
“不行。”苏昭衍手指一蜷，想都没想，低声脱口而出。
似乎是觉得这话很没道理，他又敛了敛心神：“你会累的，让鸢尾跟你一起吧。”
“鸢尾熬了大半夜，她也很累了。”纪凝云道，“我自己守着就行，大不了明天让别人去施粥。”
苏昭衍听她这么说，只觉得额角突突的跳，他怎么可能让纪凝云跟别人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起？
纪凝云没有别的心思，但白无垢呢？
他是过来人，他最知道这种不分昼夜的守护有多让人心动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苏昭衍道。
“你得休息，你的腿……”
苏昭衍打断：“我不累。”
纪凝云：他今天好奇怪哦，难道……
对，他要做的手术和白无垢一样，他一定是想看看病友恢复的如何，好给他自己一点信心。
想到这里，纪凝云没有再说什么，推着他的轮椅一起去了隔壁。
白无垢还没有醒过来，纪凝云用血氧仪夹住他的指尖，数值正常。
“这个怎么用？”苏昭衍过来，看着上面曲里拐弯的符号。
纪凝云教他阿拉伯数字，从0教到9，之后给他看血氧仪的屏幕：“右边这个小字，是正常的数值范围。把这个夹在手指，如果数值不在正常范围内，血氧仪会响，他就有危险了。”
苏昭衍点头：“原来如此。”
“你去睡吧，我会每隔一段时间给他测一回的。”苏昭衍道。
纪凝云犹豫，不太信任的把血氧仪给他：“你能行吗……之前又没有用过……”
然后手被猝不及防的抓住。
苏昭衍握着她的手掌将她拉下来，尽在咫尺的胸膛缓缓靠近，不知名的冷香将她完全笼罩。
苏昭衍抓住她的手指，很轻柔的，用血氧仪夹住。
片刻，看着上面的数值：“脉搏86，血氧饱和度97，灌注指数4.7，都在正常范围，对么？”
他的手仍然握着纪凝云的手掌，压低了声音，清冷中带着几分磁性，气息又离她那么近。
“对。”纪凝云呼吸一滞，霎那间红了耳朵，心想他怎么不夹自己的手指。
然而就在此刻，血氧仪“滴滴”响了起来。
脉搏这一栏迅速升高，迅速超过了100，到了121。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苏昭衍顿时紧张起来。
纪凝云把血氧仪拔掉扔给他，迅速淡定：“没事。”
好看的脸颊，好听的声音，让人心跳加速最正常不过了，她可不想让苏昭衍有什么误会。
“看来你学的挺好，那就麻烦你在这里看着他吧。”纪凝云说着，自己走到不远处的桌前，单手支在桌上睡了。
苏昭衍看着手上的血氧仪，他都没有来得及看，刚才到底是哪一栏升高了。
他在自己手上又试了试，什么都没试出来，终究还是不放心，准备再问一问纪凝云，却见她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烛台的光只照到她一半侧脸，鸦羽般的长睫轻轻颤抖，在眼睑落下一片扇形的阴影，扫得人心里发痒。
他没有打扰纪凝云，而是回到白无垢床边，每隔一会儿，就用血氧仪给他测一次。
纪凝云偶尔醒来会迷迷糊糊问他，他道：“他一切正常。”
然后纪凝云就放心了，会再睡过去，但没过多久，她就又醒，再问一次。
终于到第三次的时候，苏昭衍答完，眉眼也垂了下来，一个时辰醒了三次。
当初她第一天入府，照顾自己时，也只是一个时辰来给他翻一次身。
嫉妒和占有欲悄悄滋生，酸涩的感觉爬上心头：“你就这么在乎这个病人吗？”
“他要是能好，那你的腿也就能好了。”纪凝云有些迷迷糊糊道。
苏昭衍一怔，眉眼处染上一片柔和。
原来，还是为了他。